菩薩蠻︰傾國戰神亂長安 水風空落眼前花(五)

作者 ︰ 莫非小勵

「娘子來得正好。我正與樂兄談起你呢。」侯七點手叫她進來,示意她坐到自己身邊。

盈翎面色憔悴,卻強裝笑意,朝尉遲樂盈盈一禮,柔順地坐到侯七身邊。她見尉遲樂今日竟恍然回到初來長安時候的爽利裝扮,不由觸景傷情。

尉遲樂痴痴看去,盈翎低眉順眼,鋒芒全無,一夕之間,恍如隔世。他頑劣的小石變作了別人溫柔的侍妾。

侯羿風攙起盈翎的手,輕撫道「樂兄問你我是因何結緣。我便說是娘子神女有意,自請從良。娘子……我說得可對?」他笑得自信滿滿。

盈翎睜大眼定定看他,半晌,擠出一絲笑意,咬牙道︰「郎君……說得不錯。」轉臉怔愣地望著尉遲樂。

尉遲樂不可思議地瞪著她,冷冷笑道︰「小石……我本以為你這樣頑劣任性的脾氣,是當不得別人的侍妾的。原來七哥畢竟是與眾不同……」

侯羿風臉含笑意,瞥著盈翎。

盈翎與侯七交握的手,死死捏著,冰冷潮濕︰「殿下說得對,我實在是仰慕七郎已久……才自請從良……」

尉遲樂臉色蒼白,怔怔道︰「那夜玉華閣的話……可還記得嗎?」

盈翎知道他說的是「一家人」不相負的話,可惜他們這「一家人」卻是注定要離散的。她踟躕了半晌,不知如何措辭,才能既寬慰尉遲樂,又不至惹怒侯羿風︰

「殿下,無論是西域還是長安,都像在沙洲的館驛里一樣。我們總要想法活下去。伎樂常這麼教我們,縱使靡室靡家,也要有情有義……」

盈翎慘淡地笑著,不知小夜叉能明白自己多少。

侯七的眉已經緊緊蹙起,這女人竟還有這麼多牽三掛四的往事。

尉遲樂雖然驕縱,卻也不是個笨人,他畢竟是听懂了。

即使他再笨,這一次次的起落沉浮也該讓他變聰明了。此刻,他已經明白,今日這番質問,終究是問不出結果的。看侯羿風與她的形容,答案不言自明。來時的滿月復怨憤狐疑,已漸漸被無奈與悲傷蓋過。

他雖悲傷,卻終是寬慰于她未曾負心。若再追究下去,除了折磨自己和小石,讓侯羿風洋洋得意外,還能有何收獲?

「我明白了……」尉遲樂淒然一笑,輕輕嘆一口氣,「今後怕該喚你一聲七嫂了……」

「殿下說笑了,奴婢一介倡優,蒙郎君垂憐,才月兌賤從良。不過是伺候灑掃的侍妾,當不得的。」她的眼死了一般。

尉遲樂轉向侯七笑笑,言語間已沒了剛才的銳利︰「昨日七哥大喜,竟沒能前來道賀。今日到底是要補上一份賀禮的。」說著將那錦盒放到二人面前。

侯七笑稱客氣,打開錦盒卻發了愣。

錦盒里是一冊精美的書卷,冷金紙上用俊逸的唐楷抄成一部《玉台新詠》。哪有人送詩本子作新婚賀禮的?

盈翎卻認得,這字是尉遲樂的筆跡,一筆一劃都費盡心思。

「是我亂抄的一部《玉台新詠》。我因懶怠,這麼部小書也抄了近三年,本該早些送你,卻一直忘了。如今……那里頭一首《西洲曲》是你養母的拿手曲子。七嫂是不會忘記的吧?全當做個念想吧……」

盈翎望著他,心酸難抑。囂張跋扈的小夜叉,這一刻的笑意竟與當年沙洲館驛同榻而眠之時一般的溫存。只是,《西洲曲》猶在,人事卻已頹敗不堪了。

侯七雖不知其意,卻隱隱覺得必是二人的一段故事,面色終有些訕訕,笑道︰「我從不知樂兄竟還有這般才藝。」

「多謝殿下盛情,」盈翎頷首施禮,輕輕道,「唯願佛祖保佑殿下,安穩寧靜,度此一生。」

尉遲樂愴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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