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隊奏起《蘭陵王入陣曲》,今日的重頭戲終于要開場,盈翎趕忙借勢躲到一邊。
這出樂舞演的是北齊蘭陵王高長恭,在「邙山之戰」中,帶領五百騎士,沖過周軍重重包圍,突入洛陽城下,建立奇功的故事。
據說蘭陵王因為面貌太美,不足以震懾敵人,因而每次打仗都戴上猙獰的面具。蘭陵樂舞的主角,演出時也是要戴著面具,所以《入陣曲》也叫大面或者代面。
只听羌管悠悠,羯鼓陣陣,琵琶聲聲,曲調悲壯渾厚,氣勢不凡。
今日場中的舞者,身著鮮艷絳衫,錦繡裲襠鎧,透雕金帶,熠熠生輝。一張獠牙金面的鬼頭面具,甚是奇特。指麾擊刺,翩若驚鴻,矯若游龍。舞姿中既有動作難度極高的騰挪跳躍,也有情感表現極難的低回婉轉,每一下都在鼓點上,更在觀眾的心上。
想那蘭陵王一生,忠以事上,和以待下,屢建戰功,堪稱完人。卻因戰功顯赫,聲威日顯,被其堂弟高緯忌憚,賜鴆而死,實在令人慨嘆同情。舞者將這位悲劇英雄的傳奇風采完全再現了出來,令觀者莫不動容。
一曲既罷,舞者以一個極矯健的躍步收束,眾人猶在驚嘆發愣。卻見他取下罩在臉上的鬼面,露出一張純淨絕美的臉孔。織錦抹額,如玉容顏,笑意盈盈,令人**。那般傾城的姿容,只怕高長恭再世也不過如此吧。
無暇郎君稱心,堪稱長安樂舞第一人!
他像一顆奪目的明珠,吸引了玉華閣里的每一雙眼楮。在二層雅座的一張貴賓席間,有一雙神秘孤傲的鳳眼,也被他完全迷住了。這位身份尊貴的客人,今日微服至此,由于賀蘭楚石安排得甚是妥帖,竟連底下席上的眾人都一概不知。
他也怔愣在稱心的絕美中,竟覺得這個「蘭陵王」似曾相識,難道是在夢中見過?還是前世的姻緣?半晌,回過神來,嘴角一挑,對身邊的楚石笑道︰
「這個侯七,實在胡說。」
觀眾掌聲雷動洞,擊節叫好。
泰福在乙僧身邊,看得呆住了,連說要將這「天上有,地上無」的絕世歌舞畫下來,帶回倭國。
乙僧沖他笑笑,扭頭卻見一個差役在恪思耳邊說了什麼,恪思立刻神色大變,起身對站在身邊的盈翎一陣耳語。盈翎也立刻面露驚惶,二人竟一同轉身離了場。因為樂舞正熱鬧,是以眾人都沒在意。唯有尉遲兄弟和侯七看入了眼中,不由各懷心事。
「你說什麼!?」三年來,第一次,盈翎與阿史那恪思異口同聲。
「這是陛下的王命,我還給墨玉娘子帶來了將軍的信箋,二位若還不信可以驗看。這事早在高昌決戰前就定下了,護法們竟沒有告訴您嗎?」使者一臉吃驚的表情望著呆立在一旁的盈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