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身酒氣的尉遲樂松開抱著杏兒的手,笑道︰「娘子的架子甚大,幾次來請都不應局。今日我找上門來,到底是一見金面了啊。」
「殿下取笑了。奴婢不敢當。」盈翎仍是低頭,只管看著自己的腳尖。
「今日我與杏兒游玩酒醉,路過你這玉華閣,想著是自家的買賣便進來歇歇。娘子不會有何不便吧?」尉遲樂撫模著杏兒嬌媚的臉旁,眼光卻陰冷地看著盈翎。
盈翎仍是謙恭︰「殿下能賞光是奴婢的福分。」
「怎麼沒見你那小弟啊。」尉遲樂四下看看道,「他可是比你乖些。」
「稱心跟王爺出門辦事去了。」
「哦,」尉遲樂忽然起身,略有些搖晃,「我快被你的這些客人吵死了。勞煩娘子闢出個清淨的地方吧,我好與我的寶貝歇息。」說著仍是戲耍著面色已經有些尷尬的杏兒。
盈翎心想,你要離開前堂那是最好不過,省得鬧出更大動靜。便忙招呼胡姬攙扶兩人去後院的雅間歇息。尉遲樂卻死死盯著她道︰「娘子竟不領路嗎?看來我這主人的身份,到底是虛掛的啊。」
盈翎一愣,只得接過胡姬手里的燈燭,與侍女們一起,送二人過去。
內院最幽靜的雅間便是這一處了,外頭竹樹掩映,月影花香,里面輕紗帷幔,織毯精細。侍女們已經著忙著把冰盤安置好,驅散暑氣。盈翎點燃內室的燈火,吩咐緊張地跟著自己的梅朵道︰「去燻些檀香,殿下喜歡聞。」
尉遲樂拉著杏兒坐在榻上。眼卻一刻也沒開過忙碌著的盈翎。眾人很快便把酒水、冰酪,連同瓜果一並放好,將這個尋歡的佳處整理得紋絲不亂,旖旎美妙。盈翎見都已齊備了,便帶著侍女們躬身行禮道︰「一切都已妥當,願殿下得享今宵良辰美景。」說著便往門外退去。
不防榻上的尉遲樂冷冷道︰「娘子自攀了高枝後,竟把自己的本分全然忘卻了嗎?」
盈翎定住腳,惶惑地看著地︰「殿下說的是……」
「你既然說我是你家主人,便應記得你在天敬堂當差時盡的是什麼本分。」尉遲樂的聲音越發陰冷,嘴角卻笑意繾綣。
盈翎窘迫地朝他望了望,見他的表情那樣決然,似乎不會輕易放過自己,只得咬咬牙道︰「奴婢知道了,奴婢會值夜,伺候茶水,望殿下與娘子盡歡。」說著轉頭遣去了跟隨的侍女,眾人都有些不安。
梅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娘子竟要留下?這位殿下看上去好生凶悍,娘子若活計做的不好豈不是要吃苦了?便死死跟在盈翎邊上。
盈翎走近二人榻前,替他們斟上酒水。
「怎麼你值夜竟還要帶著跟班的嗎?果然翅膀硬了。」尉遲樂冷笑道。
盈翎扭頭發現梅朵正瞪著大眼楮,不安地望著自己。「梅朵?你怎麼不跟姐姐們出去?」
「梅朵不走,我要陪著娘子。」說著竟一把抓住盈翎羅衫的袖口。
尉遲樂頗為好奇地打量著這個黝黑丑陋的丫頭,卻見她突然朝自己跪下道︰「殿下!讓梅朵為您守夜吧,梅朵會把事情做得很好,一定讓殿下滿意。」她臉上雖有駭人的傷疤,那雙爍爍眸子卻叫尉遲樂心頭一熱,他看了她一會兒,笑笑哼了一聲︰
「竟從哪里又找來一個小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