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愁雲慘霧的?見我來了這般不高興嗎?」侯七撫模杏兒的長發,壞笑道。蘭陵雅間里,檀香旖旎,早已點燃,賞香人卻失了約。
「公子說哪里話來。」杏兒一閃而過的失神,全落進侯七的眼里,趕忙媚笑道,「妾日夜盼你還盼不著呢。」
「娘子是盼我,還是盼我那總是失約的小弟呢?」侯七美酒落肚,也感心神暢快,越發隨性調笑。
杏兒面上一赧,嬌羞道︰「想他作甚,我只管今朝。今朝是公子在此。」
侯七笑笑︰「娘子也莫要氣惱。我今日便是替他給你告假的。」
杏兒一听立眉道︰「可還是承歡樓的那幾個?」
「這一回可不能怪他。」侯七拉起她的小手,「這小子是真病了。」
「病了,」杏兒立現焦急,「什麼病?怎麼會的?」
「怎麼會?」侯七不懷好意地瞥一眼她春情滿溢的身子,「還不是,娘子你那紅綃帳里溫柔鋼刀,磨得人形銷骨立。我那小弟雖年輕氣盛,也經不住娘子這般折騰啊。下回還是讓我替他出征吧。」
杏兒又羞又惱,臉漲得通紅,對著他的後背一陣捶打︰「壞七郎,一張刻薄嘴,慣會取笑妾身。」
侯七摟著她,哈哈大笑。見她氣悶坐在一邊,略一思忖,又開口道︰
「我那小弟也是可憐,身世沉浮。我剛才雖是與你說笑,卻也有些根據。不過,我知你待他倒是情真,只求你溫存體貼,勸著他一些才好。」
「我何曾想要害他?」杏兒嘟嘟嘴,神色黯然道,「他又哪里是個听勸的。」
侯七輕嘆一聲,便不言語,二人重又坐下吃酒。
侯七忽想起什麼,問道︰「今日怎得不見康時力那老鬼?」往常這時,康時力總是圍著他談天說地,今日一路進來,卻都沒發現。只有何二擋在門前招呼,神色慌張。
「哦,」杏兒立時驚駭,卻強作鎮定道,「他有親戚來,忙著招待呢。」
侯七不言語,心下存疑,定了一定,起身要走。卻見杏兒拉住他,面色驚慌︰「公子哪里去?可要杏兒伺候?」
「杏兒娘子,」侯七壞笑著轉過頭,「本公子現下人有三急。娘子若要隨身伺候,我也是極樂意的。」
杏兒紅了臉,只得放開。
侯七這人生來便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子,但凡有異樣,只要他想知道,總要尋根究底。現下找個由頭出來,也是為康時力的這樁「懸案」。
因日前東市走了個大商團,行商走卒們出去了不少,所以蘭陵香今晚的生意並不算好,他各處查看,刻意避開酒肆中的伙計酒客,翻牆走壁,潛進內院。那里雖然幽靜,但出路不好,所以很少被客人選中。
今日里頭卻出奇地點著燈,侯七心說,果然有鬼。便貼在窗外听。只听里面一個男人道︰「主人且等等,屬下出去觀望,但無異樣便送您出去。」說話人不是康時力,又是哪個?
卻听一個清麗的聲音,輕聲道︰「怕仍會跟到此處,我還是……」突然語調硬冷,提高聲音道,「外頭的仁兄,既然已來了,何必躲躲藏藏?」
侯七心中暗罵,果然喝酒誤事,憑自己這身功夫,只因貪杯,便連行蹤也遮掩不住了。既然被發現了,便入內一觀,康時力那老鬼又能把自己怎樣?推門進去,見到說話的人時,侯七卻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