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這個稱呼。」沈臨風眼楮不睜,緩緩開口打斷簡慈︰「沒有外人的時候別叫‘沈總’了。反正這個沈總在你的世界里向來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想來你也從沒把他當過上司。」
簡慈先是一愣,隨即迅速地回憶了一下遇見沈臨風以來的種種,似乎的確是如他所說那般,「沈總」就是那樣一個令人心酸的角色。想著沈臨風說這話的時候語帶幾分無奈和委屈,她心里既感抱歉又覺得有些好笑。
抬眼向沈臨風看去,見他狹長的眼楮緊緊地合上,那張禍國殃民的臉就多了一分陰柔的美,修長的肢體全然放松,姿態慵懶置極,純然一副一時半會兒不打算走的模樣……
他不走,她也不好再趕他,但一直這麼杵著也不是辦法。于是走到一邊輕輕打開行李箱,把里面的生活日用品一件件往外拿,腦子里想著他說不要叫他「沈總」的事兒……過了一會兒,她輕輕開口說︰
「沈臨風,你……」
「沒外人的時候不要連名帶姓一起喊,顯得生分。」
沈臨風依舊保持著盲俠的姿態,聲音卻輕緩了許多,似乎真的倦了。
簡慈見他如此放松,對她沒有一丁點兒外人的防備姿態,心里又不覺柔軟了幾分,嘴上卻是嘟囔︰
「……你不就是個外人麼。」
「也不知道是誰剛才自稱是人家‘姑姑’。」沙發上的男人依然閉著眼楮,語速慢悠悠,說得風輕雲淡,卻把簡慈臊得一臉緋紅。
「呃……」簡慈頗有些為難的咬著嘴唇,更想不出該怎麼稱呼他了。
默然半晌,沈臨風的聲音再度輕輕的響起︰
「我中文名沈臨風,英文名Leon。朋友們有的叫我臨風,有的叫我臨少。非工作場合,隨你怎麼叫吧。」
簡慈立刻真心地笑了︰
「叫你Leon不等于惹禍上身麼。」
他身邊那麼些女人都叫他Leon……
「啊?」
瞎子睜眼,光芳萬丈,濃眉微皺,盯著不遠處笑得略顯猥瑣的簡慈。
簡慈暗地里吐了吐舌,趕緊沖他擺擺手,
「我、我是說你要午睡是吧?我去找條毛毯給你搭在身上!」
說著她便沖去臥室,本來直奔壁櫃,卻被臥室里精雅的裝修吸引了目光。
與客廳一樣,臥室也以淡綠色系為主,輔色卻是淺淺的女乃黃色,比客廳多了幾分溫暖的視覺感受,簡慈看著便覺得喜歡,在N市的家里,也是這樣的淡綠色系。綠色,原本就是她最愛的顏色。
臥室中央有一張1.8米的大床,這讓她喜不自勝地撲倒上去,壓抑著聲音歡呼了一會兒。誰會想到公司提供給員工的公寓里居然會擺上這麼大一床!「青瓷視覺」果然是大手筆,難怪總能聘到市場上最頂尖的人才!他們對員工果真是夠意思!
簡慈暗自下定決心,如果沈臨風不再陰陽怪氣地時時「為難」她,她就好好地為青瓷干上兩年……兩年之後,但願能拿到「金爵之眼」,得到阿來的消息,然後去找他。
說起來她跟沈臨風的關系經過這幾次時好時壞的來回,大體上還是比初見時融洽了許多,起碼大部分時間內,能夠保持正常溝通。沈臨風作為上司,就目前來說,對她是相當體恤的;而她對沈臨風,除了偶爾對他突如其來的「作惡」深感痛恨之外……也已經從一開始的不了解、不適應,變得慢慢習慣起來。
這個人,本性是良善和體貼的。這一點倒是和阿來一樣。
簡慈想,如果沈臨風再溫柔和煦些,估計和阿來就區別不大了。至少對于她來說,是這樣的。
……
簡慈在床上趴著神游了一會兒,突然想起進臥室是給沈臨風找毛毯的,立馬彈起來去開壁櫃。拉開壁櫃門一看,居然一年四季的床上用品都整整齊齊地擺上了,有的連包裝都沒拆,一看就是全新的。挑了一條淡藍色的毛巾毯來到客廳,見長沙發上的沈臨風呼吸平穩,眼皮下的眼珠子也沒有明顯的晃動……大概已經睡著了。
她輕輕地挨近他,彎下腰,仔仔細細地將他看了個夠。如果不是這段時間頻繁地與他接觸。他現在這副樣子,真的會讓她把他誤認作阿來。
她彎起唇角,無聲地微笑,忽然覺得,有個和阿來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在身邊也是一種滿足。更何況,這個人是阿來的弟弟呢……
如果嫁給阿來,這個人就是她的小叔子。屬了上司和「佷子」之外,他與她就又多了一層干系。
簡慈揚起胳膊,摒著呼吸,將毛巾毯輕輕搭在沈臨風身上。吁了口氣,剛轉過身要離開,手腕就被一只溫熱的手輕輕捉住了。
簡慈一驚,胳膊跟著一顫。
「抱歉。」沈臨風仍舊閉著眼楮,聲音輕如囈語卻字字清晰,「剛才那個吻,很抱歉。」
簡慈一時分不清他是夢是醒,狐疑地探過身去看他的臉。
他閉著眼楮說︰「我醒著。」
簡慈臉一熱。本想借機訓斥他幾句,轉念一想,自己在那個吻的行進過程中也起到了不可或缺的「推動作用」,便不好理直氣壯地大聲說話,吞吐
了一會兒,她說︰
「以後,如果再有這樣的情況……」
沈臨風接話道︰「再有這樣的情況也不會吻你。」
簡慈囧,叉著腰嚴肅地說︰「這是必須的!」
沈臨風閉著眼,微微一笑很***,「必須吻你嗎?」
簡慈惡狠狠地瞪他,「不要扭曲我的意思!」
忽然悟到面前這貨閉著眼楮,對于她叉腰、瞪眼之類的威脅完全無視,氣得咬牙切齒道︰
「你能不能張開眼楮說話!?」
這貨搖搖頭,「說話張開嘴巴就可以。」
簡慈冷然道︰「這樣很不禮貌!」
沈臨風溫言軟語︰「姑姑,佷兒真的很困。」
……
簡慈窘然了一會兒,本著輸人不輸勢的念頭,勉強應了句︰「……你乖。」隨後又斜著眼楮望著天花板道︰「剛說哪兒了?」
沈臨風悠然接道︰「不是必須情況下,一定不吻你。」
簡慈沒反應過來︰「啊?」
沈臨風輕輕嘆了口氣。
簡慈白了他一眼,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點點頭說︰
「就算是必須情況下,你也一定不能吻我。」
說完了又覺得哪里有點兒不對……
沈臨風自鼻腔里輕笑一聲,問︰「那什麼情況是必須吻你的?」
「呃?!」
簡慈被他攪得一團混亂,煩躁地伸出手抓抓頭頂,抱著手臂在沙發前走了兩個來回後福至心靈,興奮道︰
「不管是什麼情況,你都不能吻我!」
沈臨風默了好一會兒才慢悠悠問道︰「那我要去吻誰?」
簡慈差點兒沒氣得凌空跳起來,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沈臨風的鼻子喝問道︰
「我算是弄明白了,說白了你就是一定要找個人吻是吧?!」
沈臨風依然不睜眼,挑一挑嘴角笑得風.***,「反應還是差那麼一丁點兒。」
簡慈怒道︰「我的反應才不會浪費在你這種亂七八糟的破事兒上!」上前扯了扯沈臨風的袖子,「我看你說話挺清楚,思路也很清淅,不像是困得太厲害的樣子。你還是別睡了吧!」
「智商跟犯不犯困沒有絕對聯系。」沈臨風翻了個身,拿背對著簡慈,「之前怎麼沒發現你的話原來這麼多。別吵了……三點鐘叫我。」
「你?!」簡慈急火攻心︰「你要睡覺可以去你的公寓,不是就在對門嗎?!」
「那里沒人三點鐘叫我……」沈臨風悶聲道。
簡慈煩躁道︰「上鬧鐘!」
沈臨風過了好一會兒才嘟囔出來︰「哥哥的脾性修養真好……」
簡慈一听,樂了,得意道︰「當然,比你是好多了!」
沈臨風接著說︰「就是擇偶的眼光標準低了點兒……」
瞬間把簡慈一張女圭女圭臉氣得老長,沖沈臨風大喝一聲︰「關你P事啊!」
沈臨風佯裝一顫,緩緩伸出小指,用力掏了掏耳朵,抱著手臂又往沙發里側靠了靠,卻再不作聲。
簡慈悲憤且無可奈何地翻了個白眼,吭哧吭哧拖著行李箱進了臥室。
沙發里睡相妖嬈的那個男人,嘴角無聲地咧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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