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間,腳下有一片的驚呼聲。
風狠狠刷過我的臉,死亡氣息席圈而來,在墜下的那一刻,我的腦子只是一片空白,我甚至來不及害怕和尖叫,來不及想死亡的慘狀,就已經有人緊緊抓住了我的手。
是林彬的聲音在我頭頂上,媴,抓住我。
失重的沖擊,加上林彬拉住我時產生重力的反彈,硬是將我的整個人撞向了鐵架上的豎柱的切面。
一切都快到不可思議,直到額頭上一股溫熱的東西流了下來,被撞得頭暈眼花的我,在垂下頭時,卻一眼看見了人群之中的唐北辰,那一抹挺撥的身影,焦急地仰望我的臉。
林彬的整個身體程A字型掛在鐵架上,我抬頭看見他自己的整個下半身也都是旋空的,突然意識到,他若不是用這種傷害自己的辦法緊緊抓著我,恐怕根本是受不住我的重量。
眼楮漸漸起了氤氳的水汽。
那些嚇得驚呆住的消防員急忙雲梯移向我們。
從消防梯上下來,林彬沒有放開我的手。
我噘著紅紅的眼眶問他,為什麼要救我?
林彬用一只手頂著自己的腰部,染了血的襯衫早被生生地割開了兩道長口子,隱隱可見一片的血肉模糊,他卻還弱弱地朝我笑,因為你是小媴嘛。
我的淚一下子洶涌出來了,眼楮好像隔著厚重的迷霧,另我看不清前面的人。我斬釘截鐵地罵,你,是個傻蛋,我怎麼會有你這麼傻的大哥。
林彬愣了一下,他的手輕撫上我流血的額頭,眼神里滿是心疼,手指落下來,輕輕地刮了刮我的鼻子說道,是啊,我是傻大哥,所以才有你這麼笨的妹子。
我的淚更洶了,鼻涕也全出動了,抓著他的手,我的臉上史無前例地狼籍了。
林彬和我並肩坐上救護車時又說,你看,我們真是一對絕配的難兄難妹啊,這個世界的人無情的人居多,可是有幸能一起受傷的兄妹並不多。
我揉了揉哭紅的眼,側過臉向他說,大哥,對不起,是我太任性。
說完,眼淚又沿著臉頰流下來。這是我第一次為自己闖的禍感到深深的後悔和愧疚,我不知道自己什麼開始,變得這麼任性,這樣自作主張完全不顧其他人的感受。
楊洛洛說過我太清高,我想她說果然是說對了,我不只是清高,而且還很自以為是,並且學會了個人英雄主義那一套。
林彬一只手捂著月復部,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溺寵地安慰我,別哭,你肯叫我一聲大哥,不就證明了我剛才沒救錯人。
林彬的月復部內外共縫了二十多針,我獨自坐在醫院的休息區焦急等待,李力生忙著給林彬辦理住院,然後又應付聞訊趕來的記者。我一個等得實在害怕,也顧不上時間正是凌晨,直打電話給楊洛洛,把整件事語無倫次地描述了一遍。
當楊洛洛夾著一雙家居拖鞋找到我時,立即劈頭蓋臉先狠狠罵了我一頓。
我沉默地听著,此時此刻,沒什麼比楊洛洛的這頓罵,更讓我覺得痛快了,仿佛只有這樣,我才會安心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