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和娘親的團聚,讓倩然沒有一直沉浸在哀慟之中。她的心情一下子舒暢了許多,而臉上洋溢著的那抹微笑,好像有種魔力,讓一向冷冷的殺手也忍不住被感染,爽朗地笑了起來。
絕情淡淡地掃了一眼神色復雜的裴若詩,突然探出大手,迅速抓住倩然白皙的小手。
在她疑惑的眼神注視下,他把筷子上夾的菜放進口中,細細地咀嚼著,而後又繞著性感的唇線舌忝了一周,意猶未盡笑道︰「真好吃,裴姨的手藝越來越好了。倩兒,我還要,你再夾菜喂我!」
感覺到他手松了一些,倩然立刻縮回了手,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他的神情很是撩人,總覺得這四年,似他轉了性子,屬于殺手的冷漠消失了,卻變成這副無賴的樣子。
她轉過頭看向裴若詩,見她臉色慘白,匆忙放下筷子,穩住她那搖搖欲墜的身子,擔心的說道︰「怎麼了,娘親,你不舒服嗎?」
裴若詩搖了搖頭,剛才突然覺得很疲憊,有些暈眩,怕她擔心,只能強撐著,笑道︰「沒事的,現在娘老了,只是比較容易會累……」
然後有意無意地看了絕情一眼,淡淡道︰「然兒,我們母女倆有很多話沒說,陪娘進里屋好嗎?」
「好的。」倩然迅速站了起來,扶著裴若詩進了里屋,似乎她們又把絕情晾在一邊,忘記了。
倩然回過頭去,滿是歉意地道︰「絕情,我先和娘進去了,改日,一定好好謝謝你。」
雖然絕情臉上洋溢著迷人的笑容,但是眼眸更加黯淡,似乎還蒙上了一層霧氣。
他微微頷首,目光跟隨著她們的身影,直到阻擋視線的門關上,就這麼輕易的將他隔在外面。
絕情在桌邊坐了一會兒,然後听到哨音,大步出了屋子,看到那抹黑色身影從梅樹上下來,勾起唇角。
「參見教主!」那人跪了下來,作揖道。
「起來吧,我交給你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絕情沒有看他,而是望著抖落在地上的梅花。
那人起身恭敬答道︰「屬下已將逍逸塵的尸體送到仙人谷,讓閑鶴道長救他,可是,屬下不知,教主為何要這麼做?」
絕情沒有回答,身子一動不動。「教主?」那人不禁疑惑道。
「劍意,你的話太多了,」過了良久,絕情沉聲警告道︰「有些事情,不知道比較好。還有,不要妄加揣測我的意思,小心惹火上身。」
劍意急急道︰「屬下該死,請教主恕罪。」
「這就對了。」寒風蕭瑟,絕情突然道。
他勾起唇角,嘴角帶笑,那種笑意透著駭人的殺氣,像是一只無形的大手哽住人的喉嚨。
劍意不敢再說話,忙應了一聲,悄然退了下去。他還沒有走幾步,那充滿磁性的聲音劃破夜空,傳到耳中︰「繼續打探逍逸塵的消息,一有情況,立刻稟告給我。」
劍意身子一怔,點了點頭,隨即施展輕功飛躍而起,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中。
絕情眯起眼,勾起唇角,緩緩抬頭望向天空中的明月,如果猜得不錯,閑鶴道長已經用金丹將逍逸塵救活了。(金丹︰見卷四二十七章)
火光搖曳,倩然輕輕將燭火吹滅,屋子里一片昏暗。
她轉身躺在娘親旁邊,長長地嘆了口氣,剛剛,和娘親聊了很久。
她萬萬也沒有想到,娘親曾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而自己竟然是公主。這樣一來,她和逍逸塵就不是兄妹。只是,現在才知道,太晚了,她和逍逸塵是兄妹的事,讓她痛苦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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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倩然嘆了口氣,靠在裴若詩的懷里,抱緊了她︰「娘親,孩兒現在會不會是在做夢?若是夢醒了,見不到娘親該怎麼辦?」
「傻孩子。」裴若詩溫柔地撫著倩然的發絲,溫和道︰「這不是夢,當然不是夢。」
倩然蹭了蹭身子,把她抱的更近了,喃喃道︰「有娘真好,孩兒小的時候經常會夢到娘親,可是,醒來以後,孩兒才發現,沒有了娘親,一切不過都是一場夢。如果現在仍然是夢的話,孩兒希望可以一直做下去,永遠不要醒來。」
裴若詩撫著秀發的手突然停滯了,若不是當年的決定,她也不會和然兒分開。但是,她沒有後悔,她始終覺得這樣做對然兒是最好的。
黑暗中,裴若詩的神色顯得無奈而又復雜,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輕聲喚道︰「然兒……」
「恩?」倩然輕聲應道。
夜已經很深了,好像越來越黑暗了。
裴若詩沉默了好一會兒,緩緩開口︰「你……喜歡逸王爺嗎?」
夜很靜,靜得可怕,靜得仿佛可以听到院子里梅花綻放的聲音。
裴若詩的聲音很溫柔,她的懷抱像是避風的港灣,將她牢牢包圍住,溫暖的感覺,仿佛寒冷全部消失了。
這樣溫暖的感受,她也曾在他的懷抱中感受過,曾經,寬闊的胸膛,有力的手臂將她包圍,溫熱得仿佛要將她慢慢融化,只可惜,現在再也感受不到了,他死了……
夜色里,倩然緊抿著唇,輕輕的按住自己的胸口,心絞痛得厲害,她無法再承受那痛楚,淚水自眼角滑落,緩緩道︰「娘親,孩兒……」倩然想說,她好愛他,可是,他已經不在了。
倩然的聲音略帶傷感,反反復復在耳邊回蕩,好像水面上的漣漪,暈開了,一圈圈,讓裴若詩覺得恐懼。
她急忙撫了撫倩然的肩膀,柔聲道︰「然兒,切勿再執迷不悔,娘知道你一定很痛苦,可是你也要接受你們是兄妹的事實啊。」
逍逸塵是皇上的孩子,而然兒也是,他們是兄妹。她從絕情口中得知,然兒曾是逍逸塵的王妃,這樣已經是違背了倫常。
他們是絕對不可能在一起的,而然兒,竟然深深地愛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