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關懷與體貼,讓她變得如此慌亂失措,像一道心的枷鎖,讓她陷入這深情的網中,無法自撥。
她早就做了決定,會繼續留在無殤山莊,除非他趕她走,不然,她是不會主動離開的……
即使希兒不在了,並不代表,往日的恩情一筆勾銷,他對她的救命之恩,不能忘,而且,她必須找出給希兒下毒的凶手。
只是,一直相處下去,她怕會把持不住自己的心。
追魂安靜的看著她把東西吃完,嘴角揚起一個優美的弧度,溫聲提醒道︰「寒兒,看看還有什麼要帶在身上?」
倩然搖搖頭,看著一眼床上的包袱,淡淡道︰「都已經收拾好了。」
追魂微微一笑,淡淡道︰「那好,我們隨時都可以起程。」
倩然和追魂,漢志、空離、以及手下一行人走到山莊正門。
突然,倩然的身形定住,目光漸漸冷凝起來,她驀然看到不遠處,那抹熟悉的黑色身影,心,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他沒有死,因為她的一時心軟,他活下來了。
不過,上天何其殘忍,原來那日,她所說的報應,真的應驗了!父債子償,他若生,便意味著希兒要死。
命運,竟是如此讓人的無奈,殘忍,心酸。
逍逸塵坐在金制的輪椅上,保護他安全的容真,被他摒退到一旁。
他俊容蒼白得毫無血色,眼中帶著悲痛欲絕的苦楚,深深糾結,幾乎讓她窒息。
他深深地凝視著她,那深刻見骨的眼神,心酸得讓人忍不住落淚。
倩然的面容很快恢復平靜,淡漠的眸中沒有情緒起伏,仿佛見到一個陌生人一般,迅速轉過頭去,對著追魂淡淡一笑︰「我們啟程吧!」
看到這一幕,逍逸塵覺得全身陡然冰冷,她明明看到他了,還能若無其事的轉開視線,對著身旁的男子,嫣然一笑,這簡直就是在用刀子挖他的心!
與其看著她被別的男人擁入懷,他寧可死在她的手里,這樣,也許心就不會痛了。
追魂略有深意的看了倩然一眼,淡淡道︰「需不需要我……」
倩然揚手示意,打斷了他要說出口的話︰「他並沒打算現身,不必理會!」說完,目光直直的落在馬車後方,一個鐵制的箱子上。
那里面承載著她的骨血,她要親自送她到千年雪山,這是她做為娘親,可以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追魂眉頭不由擰緊,眸光瞥向遠處的逍逸塵,對方的眼中,突然出現一股狂亂的戾氣,仿佛剛才那一幕,勾起他心底最傷痛的記憶。
他的心,不禁緊了一下,因為,那樣的眼神,他也曾有過。倩然背著包袱,迅速進入馬車,追魂緊隨其後,沒多久,車廂內傳出追魂淡淡的聲音︰「漢志,起程吧!」
「駕……」
漢志大喝一聲,馬鞭一揚,駿馬嘶蹄,車輪滾滾。
逍逸塵的眉頭緊蹙,目光緊緊追隨著倩然的身影,直到她隱入車內,再也看不見,方才不舍的轉頭,一句一頓道︰「容真,駕車,跟著他們。」
胸口上的傷,每說一個字,都會被牽動,痛楚加劇。
容真的神色一緊,沉聲勸阻道︰「恕屬下多嘴,王爺您重傷未愈,怎麼經得起長途跛涉?還請王爺三思。」
逍逸塵眯緊眸子,冷冷道︰「本王讓你和本王一起過來,不是要听你說廢話的。」
容真垂下頭,無奈的拱手道︰「屬下遵命!」
通住雪山的道路上,幾輛馬車緩慢的行駛著,道旁古木森森,路上偶爾行走的行人都是匆匆而過。
車廂內追魂輕輕的握住倩然的手,低聲問道︰「寒兒,悶不悶?」
倩然搖搖頭,不落痕跡的將手輕輕抽回,拿起桌幾上的茶壺,倒了兩杯清茶,端上一杯遞給追魂,淡淡道︰「冷,你不要對我這麼好了,我心中有愧。」
見到逍逸塵的那一刻,她站在追魂面前,明白了什麼叫自慚形穢。
她是一個為了性命,可以犧牲清白的女人,有何面目再到他面前,接受她的好,領受他的情?
追魂淡然一笑,笑容溫暖得像是春日里的初陽,放下茶杯,溫和道︰「寒兒,我並沒有想過要你回報什麼,你不要有心理負擔。」
倩然抿下一口茶,品味著由澀到甜的過程︰「冷,謝謝你!」
追魂淡淡一笑,搖搖頭道︰「我說過,不要對我說謝謝。」
倩然眼眸澄澈,認真的說道︰「冷,是你將我從地獄拉回人間,沒有你,也許,我早就已經死了,你對我的恩情,你對我的好,我真的無以為報。」
追魂輕觸著她的頭發,淡淡的說道︰「寒兒,感情不是萬欠,你若真的對我無意,又何必勉強自己?我付出並不是為了得到相同的回報,我只是希望,你能快樂一點,對自己寬容一點。最終,能過上簡單而又幸福的生活,即使有了傷口,也總會有愈合的一天。」
倩然的淚水緩緩的流了下來,輕輕的靠在他肩上,嘴角卻帶著淡淡的笑。
追魂回以一笑,眸光越來越溫柔,但是眼中突然浮現一緣隱憂,後面一直尾隨著的馬車上那個男人,無時不刻影響著她。
如果沒猜錯,他就是希兒的親生父親—逍逸塵。
他一直小心翼翼的呵護她,不忍捅破他們之間,建立的信任與好感,她被他傷得太重,心已經千瘡百孔,對于情愛之事,總會下意識的抗拒,只有慢慢融化她心中的冰,她才會打開心扉,接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