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景︰麗都內網吧,夜
看上去小日子過得很累、累得直不起腰的蘇西坡,歇坐了半晌,過足了煙癮,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這會兒感覺很舒服了。
但,在外表還是習慣性地表現出︰做個有了家室、忙里忙外的男人,好難。做個讓老婆和孩子感覺不錯、都沒話說的男人,真的好難。
「兔崽子,你倒是說好,說得如此簡易。也不想想你媽,你那媽,一天到晚,無所事事,就會像盞探照燈,防賊一樣,總照著你老子的蹤影……」
「還不是,現在安裝的防盜門窗,圖個心安哄自己。」
兒子的低聲嘀咕,但想著滿月復心事的父親,沒听見。或許,听見了,習慣裝做沒听見,顧自談吐︰自己付出太多而得到太少的抱怨,以及為自己的活法而找出的種種理由。
「……心里卻只惦記著你,放心不下你,想把你這個寶貝兒子,像老母雞一樣,孵在翼邊。含在嘴里怕融化,捧在手心怕摔碎,放在外邊怕學壞……」
鏡頭迭疊︰
推敲鍵盤的雙手,靜默沉思的眼眸。
畫外音︰
「……精明、勤勞,但咋呼、怨婦似的宋菊香,的確,對自己的寶貝獨生子,無微不至,寵愛有加,甚至可謂疼愛、縱愛、溺愛過頭。
這樣的媽,夠意思了,蘇醒無話可說。
所以,多年以來與爸,像前世有冤,今世有仇,針鋒相對,極盡唇槍舌劍之能事的蘇醒,卻從不和媽拌嘴。」
「有時,他也覺得,媽夠操心,夠辛苦,夠可憐了。
只是,不想听見她老守在跟前,念經、念金箍咒。莫名煩惱而格外郁悶的蘇醒,只想,出家,借故買早女乃、夜宵或『練習題集』,多在外悠會兒。」
「也許,男孩子天生的潛意識里,對于女性包括母性,抱有心在‘巢’營心在‘寒’的想法︰並不在乎,掉落身邊的溫柔。卻想念著,攀折不了的冷艷。非常想念著,心儀向往而想方設法,才折到手了的溫馨。」
「……其實,我們每一個人,長大參加工作的人,對于母親,當作母親的單位,故鄉,黨派,政府,祖國,世界,同樣,一樣有著這樣的赤子之心。就像,欣欣向榮的向日葵,向著鮮艷不落的太陽,非常想念著︰她的溫暖,光明和博愛……」
鏡頭迭疊︰
故人天際。守望一盞長夜明燈,拓展一種空靈意境。宛如︰關住這一屋子的陽光,放行這一輩子的春風。
寄情網頁的江城醉客,在懷念從前……
貌若潘安的蘇西坡,總是喜歡在
人面前說俏皮話。
即使在兒子面前,悶葫蘆或火藥桶似,悶、響片刻後,也不例外。
「……天寒地凍,深更半夜了,也要,逼老驢下坑拉磨,放魚鷹破冰叼蝦。總是看、容不得你老子,輕松悠哉閑哉片刻。非逼著你老子,冒著鵝毛大雪趕夜路,連爬帶滾過河來,接帶你小兔崽子回窩。你不回,我可沒……」
手機鈴響,鈴炫是首影視劇『新上海灘』的主題曲『最愛上海灘』。
「難忘,燦爛,我的最愛,上」之後,蘇西坡接捂手機傳話筒。
「還真靈,‘說曹操,曹操就到’。這不,催喚電話來了,正好是笫十三道金牌令……得,你跟你媽說罷。」
蘇醒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停止,和林美眉的親熱網聊。接過手機,干巴巴地擠吐出一句話、一個字︰「媽……」
宋菊香的聲音︰「醒醒?哎喲,我的兒,乖乖,寶貝,心肝,祖宗呀,你可急死媽啦!人不回來吃年飯,也不給媽捎個信,我的心啦一直跳得發慌,現還在……」
蘇醒這才找到了想要說話的感覺︰「媽,我也想跟您通個電話,說幾句,‘吉祥如意,恭禧新春,青春永駐,天天快樂’。」
「好,乖,乖孩子,媽就為等听到你這句……」電話里听得出,女人可能感冒了的抽泣,嘶啞發音。「愛崽崽!媽擔心,想你……」
蘇醒嗯了一聲︰「媽,我也想您,想您‘慷慨解囊,江湖救急’,給我多發幾張壓歲錢呢!可手機沒電啦。再說,我跟您,那是手指連心,母子同心,永遠一條心,那是……」
蘇西坡撇了下嘴,就像嘗了串酸葡萄,酸溜溜地咋舌︰「嘖嘖,盡會跟你媽撒嬌,肉麻不,小幫主?」
冬冬目不轉楮地一直看著蘇西坡,***首弄姿,妖嬈狐媚地掩葫蘆,一笑、再笑、三笑。
這會兒,才格格笑出聲來,跟著奚落蘇醒︰「還沒斷女乃呀?趕緊回家,吃了女乃後再出來,嘻嘻!」
浪仔極其夸張地仰天大笑︰「哈哈,在哥們面前扮酷,在親娘那頭,十足女乃油味,我要,快要嘔了,哇!」
歡天站到了蘇醒身邊,想幫襯著打退堂鼓︰「幫主哥哥,回去吧,別讓菊姨擔心。我也想……」
喜迪白了歡天一眼,也不理會蘇西坡在場,開叫︰「不是先跟你外婆講好了,玩通宵?歡天,你搗什麼蛋!笫一次拖拍,就擾亂軍心!我可嚴正警告你︰再掃大家的興,下回,哥們可不喊你啦!」
蘇醒騰出半邊座位,把歡天拉坐在同一塊。
一只手摟著歡天瘦削的肩膀,繼續回應宋菊香的電話︰「……現正忙著呢,跟幾個把弟兄、把姊妹、好朋友,你都見過的呀……歡天呀還是第一次晚上出來玩,玩得挺歡,開心。現就開溜,也太讓他幾個,今後會小瞧我這個老大,不仗義吧?放心,什麼都好、都不缺,就是手頭……過小年的那幾張?今給宋爺爺買了條煙送去,剩下的請歡天還有這幾個鐵哥吃了年飯、交了包夜場費,早打漂漂了。要……好咧,好!」
蘇醒笑嘻嘻地把手機遞還。猜到了什麼的蘇西坡,一把接過,就想動手狠摁手機電源號鍵,關機……
鏡頭迭疊︰
推敲鍵盤的雙手,靜默沉思的眼眸。
畫外音︰
「還是接了,坐在府上,‘席夢思’床頭的他那口子,菊香,很少教訓兒子,但頻仍教訓私生子或後來子口氣的最高指令,我的老同學,啪的一聲,把手機重摔到桌面……」
「如今法定‘一夫一妻制’並‘獨生子女’,T字型血親框架結構。就像,有的單位︰做調度的人多,做事的人少。往是,辦事員安排指揮員工作。難免出現頭重腳輕,向下傾斜一邊倒的效果。
從而,絕大多數的家庭︰全家上下齊動員,緊緊圍繞‘獨苗’運轉。有雙親的孩子像個寶,投進多親的懷里,不堪負荷的幸福知多少?」
「但,在淡化愛情、越來越看重需要的現實生活中。走了一方的單親家庭私生子。以及,準允離婚後一次找一個,再找第二個……第N個夫或妻。這樣重組的家庭里。同母異父或同父異母的子女,也就是相對後來父或母而言的後來子,何其多也。」
「不難想象,單親或重組家庭︰不在少數的子女,遭受不平等的冷遇,歧視,甚至凌辱的情形,一如家常便飯。缺少父或母愛的這些孩子像根草,很少關愛的日子,不想沒有的幸福哪里找?」
「不難發現,在我們社會這個大家庭︰不少地方國企的命運,與之,有著驚人的相似!」
「向日葵萎。一方面證明著達爾文的進化論、自然科學發展觀︰物竟天華,適者生存。生命力絕對脆弱的物種,以及同一物種中生命力相對脆弱的個別,沒有生存的竟爭能力而注定薄命、短命;另一方面則在彰顯著新人類的和諧論、社會科學發展觀︰美美與共,共致和美。生命力曾經脆弱的群體,以及同一群體中生命力依然脆弱的個別,因有生活的善待環境而注定至柔、至堅。」
「向日葵萎。人們常常嘆息它的脆弱,很少思想它之所以脆弱的原因,更少切身體諒它得不到一絲一縷陽光而暗淡自生、過早自滅的苦痛。欣賞過它曾經帶給人間的黃色燦爛的笑臉、一片金色飄香的美景。品味過它花落結果的溢齒清香。
但很難真正欣賞到、品味出它︰脆弱外表隱伏的堅強內心。在陽光之下、脆弱之後的一種堅挺,堅定不移地向上,堅貞不渝地向陽,開綻放的真實、善良和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