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外音︰
「沒來由地,學生妹突然想起了一個人,想做她的領頭雁、卻成了她把姊妹的波斯貓。想起了一次讓她笑痛肚子、又哭酸鼻子的鄉下之行。」
鏡頭迭疊︰
大包小包背拎滿肩手、非常吃力的波斯貓咬牙堅持,走在大街上;正好從附近臨街的「華麗娜美容」屋內,容光煥發、昂頭擺臀扭胯出來的學生妹無意間看見,連忙叫喊捉賊似、驚天動地的追上去,笑嘻嘻幫波斯貓分提包背,送她的行李擠上中巴客車,也把自己附帶載上了同行的路;遠離縣城,在一個正在大興修建利稅過千萬元化工廠、塵土飛揚的鄉鎮集市路口下車,兩人又租坐一輛單摩加斗改裝的三輪摩托車,幾經顛簸轉折,終于,到了波斯貓的家,一棟富麗堂皇的五層樓。這里地勢相對開闊平坦,前後左右一片又片的水田和夾桃竹林,四周的鄰居都是「希望」田野上的茅草泥磚屋、磚木結構老平房或二層簡陋小樓房。山溝旮旯的民居群落中,波斯貓的家是唯一的醒目亮點。
在地坪正曬谷、干菜和藥材的三個老人,一見到波斯貓,冷暖鮮明︰六十多歲的一對夫婦避瘟神似,扔下耙子、低沉著臉,躲進屋去了。八旬上的駝背老嫗則換拄著手杖,笑眯眯迎握波斯貓的手;攙扶老嫗上、進到二樓的起居室里,波斯貓把大包小包、還有厚厚一扎、分碼成三疊的「老人頭」全強塞到老嫗手里。
老嫗只顧握緊波斯貓的雙手,一個人在嘮叨(就像三人相聲小品,居中為主的「大師」在繞口令、說快板,兩「徒弟」分站左右旁邊,只有洗耳恭听並一昧裝傻、傻笑的份)。「我的好丫頭呀,這些年可苦了你,一個人在外面掙的錢比村上誰家的娃都多……」、「听人說,你**,這**生意的錢真這麼好賺麼?」、「你可千萬別少人斤兩坑人呀,我看呀你爹娘肯定是听了些說你的壞話呀風涼話,你也別往心里去,更莫往心里記」、「唉,為有你這孝心呀,女乃女乃和你爹娘其實都心痛你呀,外曬的干菜呀藥材還不是打算了你、給你留有一份,手心手背都是肉啊!你不在家、逢年過節呀女乃女乃生日時,你爹娘呀沒少往你進村的路口張望……」、「你爹娘呀是忠厚老實人,不愛說話,但死要面子。丫頭呀,听我一句老人言,這錢是賺不盡的,不要昧著良心去拚命往褲檔里扒,真要是少人斤兩了,你得改,改好了,也省得你爹娘在外人面前抬不起頭……」老嫗笑出了眼淚,學生妹「哎喲」連聲,笑痛了肚子。
走出波斯貓家的樓房十幾步後,學生妹回頭看見,老嫗還在拄杖揮手、目送,那對夫婦始終沒再露臉;波斯貓急急忙忙在前趕路,朝村路口相反的方向奔去。
遙指著一爿磚木結構老平房,在小路一棵桂花樹下、相距那老屋幾十步的蔭涼處,站定,波斯貓輕聲對學生妹說。「看見沒有,那是我家的老屋,我姐死活一個人住著。」、「她一個人帶教著村里所有的小學生,事實上她本身就是要人照顧的殘疾人……」、「她是家里老大,比我大整整15歲。小時候,她6歲吧,左腳被嚴重凍傷,因家里窮、無錢醫治,她的腳後跟肌腱爛斷,肌肉萎縮而嚴重變形,徹底殘疾……」、「但,她很好強,學習成績非常優秀。18歲考上大學,還是因因家里窮、無錢去讀上大學。于是,她成了村小學的民辦教師,她一個人既是學校的負責人,也是班主任,既要管教學,又要管吃喝,負責二、三十門課程的教學。我和我的三個姐姐一個哥哥都是在她手下發蒙、讀過書……」、「三年前,她的腳里長滿了生膿的道管。需要截肢手術,為湊這筆手術費還有幫我姐安裝上假肢,瞞著家里人,我把我的入學費加上把我的初夜賣了的……」、「可是,我卻深深傷害了我姐的心,她死活不接受同胞情誼、而且,不認我這個妹妹,一輩子不想再見到我……」、「從此,她在我家的老屋,把病床變成了講台……」
在波斯貓幽幽怨怨、期期艾艾的目光
下,其實也是在匪夷所思又說不清的心情驅使下,學生妹慢慢走近那爿老屋、滄桑滿目的教室,靜靜看著︰把病床變成了講台,將一根帶子釘在牆上,將殘缺的左腿拉起,使腐爛的傷口高于心髒,躺在床上向她的學生講課的中年女老師。
很久了,學生妹沒有流過淚,更沒有如此哭酸鼻子……
想起波斯貓姐妹,猶動情垂淚的學生妹,在心里格外想念起︰自已的家,自己還從沒有盡過女兒孝心的父母。
「反正,這段呀紡織城招標項目擱淺,承建的婦幼保健院整體搬遷的土地劃撥手續也還在運作馬拉松長跑,所有工地都開不了工,狼哥我有的是時間,陪你。」
「陪你。直到你把你知道的大小官們的故事,你的真實的經歷,你覺得有意思的部分,碼出來。」
「比方說,前段日子里,和銀書記相識相處,你所了解到的內衣廠那片黃金地,拍賣過程中,城建投的那位老總為何突然被抓?曹縣長又為何要窩里反、殺銀書記?結果,他為何只對雇凶殺人事實供認不諱,卻對其它糾葛、隱情只字不吐?
如此等等,全部詳實的內幕,一個一個,一點一點,請你碼寫出來、講述給狼哥听。」
「嘿嘿,你賺的稿費肯定要比狼哥預付你的那點陪游費多得多。這可是你既能活命,也能發筆不小的財的大好機會。
用時髦官話來說,是絕處逢生,一個千載難逢的商機。哈哈,可以雙贏,多贏。」
「嗯,听看完、感覺好後,狼哥會親自開車接送你再去,你這生該到的地方。」
低垂螓首,腦海一片空白,接著又是一頭霧水的學生妹,一時腦筋轉不過這個彎。
「既沒撞車,也未墜崖,小命還在現代,但小娘的魂已出竅,完全穿越到『天方夜譚』里了。哎,如同網絡虐文情節︰面前財貌雙全的凱仔,原以為的白馬王子,成了暴君。而玩弄凱仔的風情女郎,卻成了被玩弄的暴君的小妾。
還不知是一夜、天亮就上不歸路的小碎,還是囚禁N夜、受盡虐待而最終破啼為笑的小蜜。」
「月亮還是那個月亮,星星還是那個星星。
世道還是那個世道,悲劇還是那個悲劇。
道具還是那個道具,圈套還是那個圈套。
喊天天不應,喊地地不靈,喊娘娘不在啊!」
欲哭無淚,淚早抽干的學生妹,在急中生智,索盡枯腸,盤算,為了還靠自己養老送終的父母,能否堅持到︰一千零一夜後,生還的奇跡出現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