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與領導的「二女乃」打配合，賺撈了一大把散碎銀兩，偷給了「姨夫」的相好買胭脂、腿襪的封口小錢。
第二天作東，胡亂在關系戶的小攤子上，漫盆、扒吃了碗涼面。
悄給領導「三女乃」的爹、看門的牛老頭遞上，一袋青黃相接的煙葉，打了個招呼，有意無意問著牛「女乃」近段感冒的話題，笑眯眯瞧著無人在旁時，他口口聲聲親熱巴巴喊岳老子的牛老頭，替他在記功簿上簽名報了到。
小心搖蕩擺樣子，在領導辦公的門口，李斯恭候訓示後，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想到溜至糧倉角落睡覺時，突然月復痛如刀鉸，內急。
只好平生頭一回蝕本，肥水流入他人田，借了同事家的廁所，排泄穢物。
他發現同事家的廁所里，好大一黑窩老鼠，在吃糞便蛆蟲，一見他和他的黃犬，就驚嚇得爭先恐後地溜之大吉，四處逃命而杳無蹤影。
李斯是個敏于觀察，善于思考的人。
為了應證方才靈機一動，閃現腦海的一個猜想，提起褲、腳來不及揩淨，拉緊褲帶，他就箭也般射向，看守了多年的糧倉。
那條黃狗緊追不舍，歡快如尾隨他到郊外逮野兔。
走進倉庫，李斯看到︰倉庫里的老鼠，慢條斯理，吃著堆積如山的食糧，悠哉閑哉地在高樓大廈下，跑馬游戲，洞房纏綿。高傲自大，如同他以前因公或私，曾登門拜見的官老爺、太太或公子小姐們，他進屋站了好半天，連眼皮也懶得抬一下。都是一個德性，根本瞧不起他這個人和狗，莫道會受不速之客∼∼他這個人和狗進來的驚擾。
對比之下，于是李斯乃嘆曰︰「人之賢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處耳！」
至此，他終于明白開竅了︰人的高貴賢能，人的卑劣低俗，只是他所處環境的優劣所決定的。啊，原來如此間的廁鼠和倉鼠，沒有二樣！
是其未遇時而嘆不得富貴也。
難能可貴︰李斯不是個勇于吵鬧，說怪話的人。
但是個敢于行動，扎迷水的人。一如他的黃犬，逮野兔或咬生人時，從不發叫。
一想到︰自己多年處在微不足道的地位，呆在窮鄉僻壤，沒有出息到，與狗為伍，調戲野兔，偷吃人家嚼過的饃，還要驚心動魄，擔心檢舉露餡，丟掉飯碗，走掉妻兒，垮掉台面，他就開始發羊癇癲。
抽搐吐了半天白沫後，余悸猶在。
李斯模拍著後腦門想了又想，嘆了又嘆，怕了又怕。
結果到底給他模捉到了一個竅門、一線轉機、一種得「益」。
又想到人應當往上爬，躋身權貴之列，為自己創造能充分施展才能的環境。
當即斷然決定︰離開可能埋沒他一生的地方，毅然從此戒洶酒戒濫賭戒懶散，想到說到做到，告別了下三濫的生活。
乃從當時鴻儒名師荀卿學帝王之術，沉思默想，了卻一個逼發出來的心事︰學而優則仕。
秦昆眼里閃出︰想象李斯一生五嘆，首嘆時的亢奮光芒，跳躍著心中點燃的熊熊欲火。
「斯畢生得喪，在如廁入倉觀鼠一段，由賤至尊的原動力推動，一個安于現狀，不思進取的李斯正月兌胎換骨，即將成為一個雄心勃勃、邁步權力巔峰的李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