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要活下去,無能為力的,只能算了。若是可能,你的日日夜夜尋找的主人,也一起忘記算了,或許她已經忘記了你,主人們一般都是見異思遷的,有了更好的,就會拋棄次要的。我當初離家出走,就是為了讓我的主人明白,她是錯的。」
我嘆口氣,失落得移開腳步,轉身又看了看她最後離開的地方,決定繼續上路尋找我的未來。
也許小飛說的對,小妹在這里,很好,很幸福,她也有自己的「曉辰媽媽」,有自己的家和主人,我不能再讓她跟我受苦。
但他有一句說的不對,曉辰媽媽不是見異思遷的人,她一定還在想我找我,像我一樣一時一刻都沒有忘記我。
也許是因為我過于沮喪、心不在焉,也許是我心情不佳,自暴自棄,總之,我不知道自己的腿是怎麼卡在一個下水道的縫隙里的,任憑我用盡力氣也拔不出來。
小飛轉來轉去,顯得焦躁不安,他出主意說︰「你這樣抬腳,輕輕用力,不怕,你試下。」
我用力一扯,立刻不敢再動了,弄不清是哪里出了問題,我除了疼痛得哭泣之外,幾乎沒有辦法幫到自己。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眼看天色暗了下來。
我的樣子一定既滑稽又可笑,曾經我那麼靈敏的腿,那麼聰明的頭腦,躲過了風風雨雨,各種艱險,逃離了恐怖傷害,而如今,卻被一個小小的下水道蓋卡住了。
我幾乎放棄了自救。一次次的受傷,一次次的失望,妹妹不肯跟我走,回家的路也越來越迷茫,明天不知道要面對什麼困難險阻,我灰心喪氣,真想就這樣放棄。放棄是世界上最容易的事情。
有人想過來幫我,圍觀的人漸漸增多。小飛的防範心理卻太強,他總是在我周圍轉來轉去,不肯讓任何人靠近我,露出他尖尖的牙齒。
「不要靠近她!別踫她!」小飛對周圍的人吼叫,固執地在我身邊嚴防死守,雖然他不知道如何救我,但他決不允許別人再來傷害我,他或許在擔心,我會被人們半死不活的丟進垃圾桶。
小飛用盡全力地用兩只前腳拉我,卻沒有人的手那麼靈活,想用嘴巴把我拉起來,可惜我已經不是幾個月前的我,他若再用點力,我就會被他咬傷。
我們都已經萬念俱灰,卻沒料到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慢慢靠近我,他喊著我的另外一個名字︰「拾來!」
我听到聲音,猛然回頭,望著他的眼楮,他不可置信地喊道︰「拾來!真的是拾來!」
這是一個奇跡,一次奇遇,一次我從來沒敢想過的重逢,我用渴望的眼神看著夏叔叔,忽然心里很安定,我知道我獲救了,無論我是什麼樣子,夏叔叔絕對不會放棄我。
夏叔叔靠近我時,小飛還齜牙咧嘴,威脅道︰「走開,走開!不要踫她。」
「他是好人。」我輕輕地說,「是曾經收養過我的人。」
小飛聞聲安靜下來,夏叔叔成了唯一可以靠近我的人。他幫我把腿從下水道的縫隙里抽出來,竟不嫌棄我又髒又臭的毛發,讓我重新躺在他的懷中。
靠近著他的胸膛,我溫暖了很多,疼痛似乎也得到緩解,小飛亦步亦趨地跟著他,緊張地問︰「要去哪里,你要帶她去哪里?」
「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夏叔叔跟我說著,帶上小飛,抱著我鑽進出租車,撫模著我的頭解釋說︰「之前我朋友看錯了,把另外一只小狗抱回了家,它真的跟你很像,我不知道你又重新加入流浪的隊伍。」
「我知道。」我在心里說,「那是小花。」
「那只狗狗現在過得很好。拾來,我一直在找你,竟然就真有再相遇的一天,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被收留的人又拋棄了。」
「夏叔叔,這麼短的時間,我豈止是經歷過一次拋
棄那麼簡單。」
小飛還跟著我,他對我喊︰「百度,你一定要堅持住,我絕對不會離開你的。」
雖然連呼吸都會痛,此刻心里卻涌上甜蜜,夏叔叔承諾說一直留我在身邊,小飛說決不離開我,而我的主人正在努力的尋找我,這就是幸福吧。
我躺在手術台上,听到醫生在和夏叔叔說話︰「沒有傷到骨頭,只是因為拖拉過猛,造成月兌臼,肌肉有點拉傷,皮膚病有點嚴重,這是流浪狗的通病,你是怎麼又遇到它的?」
「自從我丟了拾來,就經常抽空去城市論壇看看,今天看到有人拍了這兩條狗的照片,說在一個高檔小區附近徘徊卻沒人管,但其中有一只受傷了,卻不肯讓任何人幫忙,情況很緊急,我一看到照片就立刻趕過去了,這或許是機緣或許是命中注定。」
「這個一起來的公狗怎麼辦?經過檢查過,它身體還是很結實,沒有什麼太大問題,補一針狂犬疫苗就好了。」
「我把它們一起帶走,這兩個是好朋友,拾來受傷以後,這只狗一直在身邊守護著。」
「你打算全放到‘愛心驛站’?天,我完全想不通你為什麼那麼做,換我的話,我絕對做不到,不過我還是很佩服你。」醫生拍拍夏叔叔的肩膀。
「其實,我也很累,為它們費心,費錢,費時間。他們佔據了我的個人空間,擠掉我大部分的生活樂趣……但我還是沒有辦法放棄不管,如果讓我重新選擇,我依然會這樣做。」
這就是我的夏叔叔,這個城市還有很多這樣的好心人,他們不斷地救助街上被遺棄的流浪狗,並且來保護我們。
夏叔叔好像比原來快樂了很多,他笑著跟醫生繼續說︰「現在有不少人來關注它們,捐款捐物的都有,新租的地方在郊區,很適合動物生活,不會有人投訴,雖然我去一次很不方便,但它們現在的生活比原來擠在公寓里強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