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皇帝拿破侖早已不是全息像中所描繪的那個玉樹臨風的少年君主了。也許在全息像中他仍然如此——可惜他的鏡子卻告訴他一個截然不同的事實。
他最近的那次生日慶典盛況依舊,然而不可否認的是這已經是他的三十二歲生日了。這位前皇帝對自已的名譽並未感到任何不妥,他也有更多的時間休息了,把皇位讓給亞歷山大沒什麼不妥,這家伙可以一天480小時工作。妹妹維多利亞是帝國的實際權力者。他的健康狀況相當良好。身體略有些發福,但還不算太令人擔憂。如果不是定期做一些微量調整,他的臉看上去會更老一些,然而這種微量調整卻使他的臉看上去有些油光可鑒。他退位至今已有六年了——但也已是這個世紀中在位較為長久的君王之一了——雖然有六年是名譽皇帝,而他覺得沒什麼事能阻止帝國的前進。拿破侖又照了照鏡子,暗忖若不刻意展現第三維的話,他看上去或許會更帥些。
如今看看亞歷山大——那個忠心耿耿,干練可靠,必不可缺,而又令人無法忍受的亞歷山大。他倒是一成不變。他的外貌依然如故,而且,據拿破侖所知,他也從沒做過什麼微量調整。當然,亞歷山大對任何事都是三緘其口的。而且他從來沒有年輕過。當他侍奉自己的父親時,他還是個稚氣未月兌的皇太子,那時亞歷山大看上去就不年輕了。而現在,他看上去同樣不年輕。是不是一開始看上去老一點就會讓人忽略掉其後的變化?變化!這讓他想起他要與亞歷山大有一件要事相商。
「亞歷山大陛下。」他說道。
「那個叫巴喬的家伙。我已經听厭他了。」
「他不過是適逢其會被抬到了新聞的表面,這只是一時現象,不久就會銷聲匿跡的。」
「可他並沒有銷聲匿跡。」
「有時是需要一些時間的。」
「你怎麼看待他,亞歷山大陛下?」
「他很危險,但頗具聲望。而正是這種聲望助長了他的危險性。」
「既然你覺得他危險,而我覺得他討厭,那我們還等什麼?難道不能把他關起來或是處決掉或是別的什麼?」
「銀暈上的政治情況,是復雜——」
「總是復雜。除了復雜之外你還能不能說些別的?」
「我們生活在一個復雜時期,拿波侖。對他采取強硬行動是沒用的,那只會加劇危險性。」
「我不喜歡這樣。我或許算不上博覽群書——可我至少還知道我們這個帝國的歷史。近幾個世紀來不乏這種所謂民粹主義者掌權的先例。而在這些先例中,他們無一例外將皇帝削弱成傀儡一個。我想你不想當一個傀儡皇帝吧,亞歷山大陛下?」
「我當傀儡皇帝是不可想象的。」
「你要再這樣無所作為,這事怕也並非不可想象。」
「我正在努力采取措施,只是行事謹慎。」
「可據我所知,至少有一個家伙,行事並不象你那麼謹慎。差不多就在一個月前,有位大學教授——注意是位教授——單槍匹馬地阻止了一場潛在的巴喬黨暴動。他恰到好處地插了手,並成功地阻止了事態的惡化。」
「確有其事。可您是怎麼听說的?」
「因為他恰好就是我感興趣的那位教授。我還要問你為什麼沒說這件事呢?」亞歷山大說道︰「我怎敢將案牘之上每件無關緊要的瑣事都拿來給前皇上說呢?」
「無關緊要?那個采取行動的人是UN。」
「我朋友確實叫這名字。」
「這是個耳熟能詳的名字。他是不是在幾年前發表過一個演講,那個演講令我們都深感興趣?」
「是的,拿破侖。」亞歷山大說。
「你看見了吧,我也是很有記性的。我為了那個演講的事還親自召見過這個名叫UN的家伙,是不是?」
「您的記憶真是完美無缺,拿破侖。」
「他的計劃後來怎麼樣了?那個算命的方案。我那完美無缺的記憶一時想不起他管那叫什麼來著了。」
「數字學,拿破侖。那並不僅僅是個算名的方案,而是一種預測未來人類歷史總體趨勢的理論。」
「這件事怎麼樣了?」
「毫無進展,拿破侖。正如我當時就解釋過的,這個計劃的實行是全然不切實際的。這是個絢麗多彩的計劃,但毫無價值。」
「然而他有采取行動阻止一場潛在暴動的能力。如果他不是事先知道自己會成功,又怎麼敢這麼做?這豈不正好證明了這個——什麼?——數字學確實有效嗎?」
「這僅僅證明了UN是個有勇無謀之輩,拿破侖。即便數字學理論是有實用價值的,它也無法產生關于某個單獨的人或單獨的行為的結果。」
「你不是數字專家,亞歷山大陛下。而他是。我認為現在該是我再次找他的時候了。畢竟,離下次數字大會不是太遠了。」
「這是毫無用——」
「亞歷山大陛下,我心意已決。你讓維多利亞負責安排。」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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