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曉荷走回病房的時候,易萌告訴她剛剛曹可儀來過電話了。
「可儀姐姐讓你不用給她回電話了,因為她說明天就飛過來看我哦。」她已經恢復了活力,一邊啃隻果,一邊興奮地說,「我好久都沒見到她了呢。」
「是嗎,她真這麼說?」董曉荷吃驚地問。曹可儀上個星期才跟她說她忽然有了回來的打算,不過還要跟舒晟商量一下,怎麼這麼快就達成協議了?
「嗯,她真是這麼說的,而且她還說她也要在H市工作哦。姐,太好了,是不是?」
「是啊,可儀姐姐一直對你很好對不對?」她遞給她一張面巾紙,「來,擦擦嘴,早點睡,明天才有精神讓可儀姐姐見到你美美的樣子。」
等易萌睡了,董曉荷還是給曹可儀打了個電話。
「真的明天就回來?」
「嗯,已經訂好明天中午的機票,而且工作單位也聯系好了。」
「舒晟那邊沒問題嗎?他不是一直盼著你畢業出去和他團聚嗎?」董曉荷奇怪地問,這一年多來她和舒晟在QQ上聊過幾次,每次說的都是他已經等不及了只盼著曹可儀早點畢業飛到他身邊。有一次他甚至說︰「可儀以前告訴我,等結婚以後要和你做鄰居。要過屋里有愛人,對門有好姐妹的生活。不過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呢。要不,你也找個美國華僑飛過來?」
曹可儀的聲音听起來有些疲憊︰「收拾了一天的東西挺累的,我想睡了。明天見面再說吧。」說著就道晚安把電話掛斷了。
放下電話,董曉荷有點擔憂。雖然可儀什麼都還沒說,可是她知道他們肯定沒協調好。舒晟已經準備好一個溫暖的懷抱等著曹可儀,可是曹可儀卻還不想要,她有能力,所以可以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而董曉荷,她沒有等待她的溫暖懷抱,也不能肆意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或者說她還沒有想過她想要的生活是什麼樣子的。不對,她也想過,那是一個美好的幸福的未來。可是兩年前那個人離開後,她腦海中那個美好未來的構想就崩塌了,因為那個構想是他給她的,他說︰「曉荷,我們三個在一起,平凡且幸福。」是的,平凡且幸福,對于董曉荷來講這五個字是最溫暖的。她要的不多,只是平凡的幸福而已。可是現在,她只祈求命運的眷顧,不要再將她身邊的人帶走。她不敢想象,如果連她也不在她身邊,那麼她的孤獨要如何承受。
第二天下午下了班董曉荷剛走出一樓的電梯遠遠的就看到了已經站在寫字樓門外一邊看街景,一邊等她的曹可儀。半年不見,她越發得漂亮了,高挑的身材,靚麗的相貌,一頭被精心打理成大波浪的長發。經過飛行旅程的疲憊反而令她散發出慵懶的別樣美感。他們寫字樓里也有著各式各樣的美女,可是經過她身邊的許多男士還是會忍不住回頭望她一眼。曹可儀從小開始就適合做焦點,這點她一直是知道的。
董曉荷走過去,在眾多男士有意無意的目光中,有點拘束的拍了拍她的背和她打招呼︰「等很久了嗎?」董曉荷還是董曉荷,注定只適合做路人甲,即使只是焦點的陪襯,也使她感到拘謹。只有在最近最親的人面前她才能夠放得開,向他們展現她最美麗的一面。
曹可儀回過頭來見到她,立刻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曉荷,我想死你了。」
董曉荷也輕輕回抱了她一下,笑著掙月兌開來,「你啊,還是老樣子。才幾個月沒見而已啊,過年的時候不是剛見過麼?」
「唉,我就知道你沒有像我想你這樣想我。」
「哪有,瞧你說的,搞得像我真的很對不起你似的。」身邊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董曉荷覺得自在了很多。她真誠地對曹可儀說︰「可儀,說真的,你能來,我感到很高興。」
「我就知道你現在需要我,」她拍拍她的肩,詢問道,「萌萌,她沒事吧?」
「現在沒什麼事了。」說到易萌,董曉荷的笑容隱去了一些,「走吧,先請你去吃飯。邊吃邊說,我都餓了。」
「什麼,心髒病?」坐在干淨舒服的餐廳里,終于可以好好聊天了。可曹可儀怎麼都沒有想到听到的是這樣的消息,「那個,和易溯是一樣的嗎?」
「嗯……哦不。」董曉荷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醫生說萌萌現在的病癥還是隱性的,只要堅持藥物控制,平時多加注意,目前沒什麼大礙。」
「哦,」听過後,她也放心了一些,「不過,曉荷,你會很辛苦吧?」
「只要萌萌沒事,我覺得無所謂。」董曉荷拿起冰水喝了一口,涼涼的,嗓子舒服多了。
「唉,你就是這樣,有苦都往肚子里吞。有時候我都在想,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好姐妹,就像當初……」
「別說了,可儀,」她打斷她,「有些事,命中注定,我左右不了,你也改變不了。」
「是啊,命中注定,唉!」
「說你吧,怎麼忽然決定來H市了?」董曉荷把話題一轉,她覺得可儀和舒晟的問題沒那麼簡單,「舒晟他同意你的決定?」
「不同意。」牛排上來了,她切了一塊,叉起來咬一口,放在嘴里細細地嚼,樣子優雅至極,仿佛現在說的是別人的事。
「然後呢?」
「你問他啊,我怎麼知道?」她還是自顧自地切她的牛排,仿佛這才是現在最重要的事。董曉荷心想︰剛才說肚子餓的好像是她才對吧。
「會分手嗎?」許久,董曉荷終于問出這個問題。
「不知道。」蹦出這三個字後,她終于放下刀叉,端起桌上的果汁和董曉荷的杯踫了一下,大大地喝了一口,然後說,「如果他還是這個態度,我想分手是遲早的事。」
「那麼,他的態度是什麼?」董曉荷輕輕呡了一口杯里的果汁,看來她的直覺沒錯,事情的確不簡單。
「我真想不通,他這個人喝了那麼多年的洋墨水,才回中國五年就被中國傳統文化中那些腐朽的部分禍害成這樣。他說讓我畢業後就馬上飛過去和他結婚,結婚就結婚吧,四五年的感情也不算短了。可是,可是他居然要求我做全職太太,整天在家里伺候他,等小孩出生了外帶伺候小孩。還有,你不知道,他居然說想要至少五個孩子!」她越說越激動,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你說,如果是這樣,我讀這九年義務教育加三年高中再加上四年大學到底是為了什麼?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這是十幾年我才不要這麼辛苦呢。」
「所以,你就不理他,跑來H市尋找你所謂想要的生活了?」
「是啊,反正一個人在北京也待不慣,還是回自己省份比較好,離親戚朋友也近些,」她說,「最重要的是你在這里啊。曉荷,有時候我覺得我挺離不開你的,雖然我還比你大那麼幾天,但我總感覺你才是我姐姐。現在好了,我們離得那麼近,我賴定你了。」
「離得那麼近?」董曉荷笑著說,「H市是不能和我們的首都北京比,可它畢竟是我們的省城,整天穿梭著也不是那麼簡單的呢。」
「昨天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工作單位我已經聯系好了,就在H市的電視台,先做舞蹈的編排。」
「真的嗎?」董曉荷驚喜地說,H市電視台的大樓就坐落在陶氏集團所在的寫字樓斜對面,步行不過五六分鐘。
「當然,想不到吧,我下周就上班,以後的午休時間我們可以一起吃吃飯逛逛商場什麼的,這樣的日子可比在人生地不熟的美國某棟高級公寓或別墅里相夫教子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