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茶出來的時候,看見富爾察站在殿門前微笑看著她,心中只覺一寬,這麼多日來,唯有今日見到他溫潤如玉,明亮干淨的笑容的時候,她的心情似乎才有稍許的平靜,墨玉慢慢走過去低聲問道︰「這麼多日子不見,納蘭大人可還好?」她眼神調皮的看著他,富爾察有些許走神,愣了一愣,復又笑道︰「還好。你呢?」墨玉神情一滯,眼神轉向了別處︰「嗯,也還好。」
她的臉色看起來並不如嘴里說的那樣還好,只有完全不去掩飾的不樂,富爾察想了想,此時此地並不能追問她為何郁郁不樂,便低聲道︰「你的傷可全好了?」他並不是指燙傷,墨玉明白,轉頭對他笑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富爾察寬慰的一笑。
墨玉忽然想起大覺寺那小乞丐的事,不知道富爾察有沒有認出他來,想問卻又不敢問,在這表面平靜卻詭譎復雜的宮院內,並不知道哪里就伏著一對捕風的耳朵,即使聲音已低到自己都听不清卻也可能已被別人听真了,她不敢問,只有把欲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看著她猶豫不決變幻莫測的神情,富爾察心中嘆了口氣,輕聲說︰「有些事你別一直去想,原是與你無關的,就不要攬在自己身上,讓自己煩惱。」墨玉看著他︰「怎麼會與我無關?」若是不聞不見,倒可以說無關,自己听見看見,親身經歷了,怎麼能說無關?
富爾察想了想,小心翼翼的說︰「即便是有關,也並非你的錯,你若是憐憫倒也罷了,若是自責,的確是大可不必。」
「是嗎?」墨玉茫然的看了看他,低頭想著,是自己自找煩惱嗎?或者原本這種事便沒有對錯之分嗎?
「這世上無可奈何的事比比皆是,更有很多事的結果也並非最初的本意,若是以你這樣的心思,象我這樣的人恐怕也已經無臉活在這世上了。」富爾察眼神平靜,語氣淡然,他言下之意便是他手上也沾了人命和鮮血,若是糾結于此,他也難得解月兌。
墨玉看著他俊美清逸,皎白如玉的臉龐,他也曾經會有這樣的魔障嗎?听他這樣說,她心里的艾怨竟漸漸少些,只覺得純淨如他一樣的人,既也這樣說,那必是對的。
心事暫時得了開解,她人便開始活潑起來,輕笑著說︰「無論如何,公子你也要厚著臉皮活下去啊,你忘了答應我的話了麼?」揚著下頜笑看著他。
富爾察啞然一笑︰「哪里敢忘?」許君一諾,信守一生。
墨玉噗哧笑道︰「那可真是難為納蘭公子了。」富爾察也抿唇微笑。
「說什麼這麼開心?」
轉過頭去看是十三,原本要對他笑一笑,可是旁邊的那個隨時隨地都透著冷淡氣息的人影卻令她斂了笑容,認認真真的行了個禮︰「見過二位爺。」
原本還笑得春風滿面的她,突然一下子這樣的端莊,令十三有些措手不及,愣了一愣,轉過頭看了一眼四阿哥,竟有些茫然,半天才說︰「免了……。」發生了什麼事,讓她象換了一個人一樣,十三看看墨玉又看看他的四哥,卻看不出半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