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碧從來未曾想過,原來青山可以是如此的讓人心靜,綠水清透的,可以叫人是這般的心安,溫情脈脈的日子快的像是流水,一去就再回不了頭,每日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尋那個熟悉的身影,看他如孩子般的笑,瞧著他如孩子般的鬧,她亦是會覺得窩心的暖,若是再叫她瞥見他唇角的憂傷,她的心,亦是會像被撕裂了那般的疼。
他說什麼,她便信著什麼。他說眼楮過幾日就會好起來,他說那個毒其實他能解,他說縱然她大了他八歲又如何,他說的一切,她都會信,縱然知道有些事他一直都在瞞著自己,比如說他的身份,比如說他的眼楮……陰郁的他,悲哀的他,孩子般的他,溫情的他,嬉笑怒罵的他,每每都讓她好似這一切都是她偷來的。從來也沒有試過會是這樣,看著那人眼楮之上蒙著青碧色的絲巾,笑著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會是多麼一件幸福的事,如果可以,她會用一切去交換。
悠悠的醒轉過來,小木屋里難得的安靜,幾乎都有了一種深寂之感,凝碧睜著眼,怔怔的看向四周,急切的想要找尋著那人的身影,然而,以往他都會第一時間出現在剛睡醒的自己的面前,現如今,她卻看不到他那一身暗青之色,心中猛地泛起不安之感,她赤著雙腳匆匆的跑出了木屋,乍然入眼的,是一大片蒼翠青色,四處靜謐的能听的到風聲鳥叫,卻獨獨再听不到他熟悉的聲響,周圍寬闊的能讓人一眼就看見這里的一切一切,卻唯獨再難瞧見她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森……」凝碧無力的僵直了身子,袖中的縴手緊緊的扣著,連尖尖的指甲嵌入手掌心亦是毫無察覺,淚水倏忽從眸中滑落,一點一滴撒入發絲衣間,為什麼,為什麼要離開,不是說好要讓凝兒留在你身邊,不是說好,不會再容任何人再欺負凝兒麼,你可知,只要有你在身邊,所有的苦所有的難,我都可以笑著面對。
「凝兒……」驀地一聲透著羞澀透著慌亂亦帶著欣喜的聲音傳來,凝碧心中一喜,臉上的淚痕未干,卻已是乍然而現一抹絕色天下的瑰麗笑顏,她欣喜的側轉過身,卻驀然見著,他如一只青色的大鳥般,雙腳都纏在那高大粗壯的樹干之上,整個身子,卻是張開了雙臂,倒掛著向自己緩緩晃來,那纏在眼楮之上的碧色絲帶迎著風飛揚,帶出絲絲薄脆之聲,他勾起的魅人笑顏之中,透著那一抹少年的羞澀和心中再難掩飾的狂喜。
她看著他如天外飛仙一般,從樹干之上倒掛著向自己而來,她听到自己心中,心花,怒放的聲音,哥哥曾說無雙郡的女子,每個人的心中都有著一朵花,待花開了,那麼,她便是遇到了她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人?她嬌人的容顏之上淚痕點點,似極了乍然開放的百合之上,那點滴沁人心涼的露珠。
谷溟森的身子緩緩晃來,眼楮雖看不見,然而他卻像是知道她身在何處,慢慢的張開了雙手,輕輕抱上了她的頭,輕聲嘆息間,溫潤的唇已然深深吻落,一點點一滴滴,循著感覺,極是認真的,吻去了她眼角的淚水,「不要哭,凝兒,我在,我在……」
他的吻細細碎碎,卻極是霸道與溫柔,將凝碧口中聲聲呢喃的森阻隔在唇齒之間,他卻是一點點細致的翹開了她的唇,她的齒,沒有人教過應該怎樣,然而縱然只是生澀的輾轉,他的心中,亦是止不住的歡喜。凝碧微眯著雙眼,痴痴的瞧向這個有些陰有些冷卻亦是有些真的少年,一時已是青澀回應。一天一地,一樹兩人,縱然是白雲蒼狗,滄海桑田,亦及不上現如今那溫柔的交頸相纏,細碎親吻……
霍然間,一道帶著凌厲之嘯的箭疾射而來,目標,顯然正是那個傾城傾國之色的管凝碧,谷溟森雙手霍地在凝碧縴腰上一攬,頭略略一昂,口中只听的一聲冷抽,就已是將那箭生生叼在口中,狠狠的將口中的箭唾向地上,帶著凝碧的身子,只一個輕晃,就已是雙雙坐在樹干之上。凝碧乍然間見著那支冷箭,驚的一下子將谷溟森抱的緊了些,她看著那個手拿著弓箭,慢慢走來的男人,面色陰狠絕情,單就從他緊抿的唇角,刀削般的深刻就能知,是絕情絕心之人。
哨子冷冷的在一丈之外站定,凌冽殺氣都向凝碧盡數涌去,他驀地飛快搭箭拉弓,箭頭直指面色蒼白的凝碧。
「老家伙?是你?」谷溟森從那略熟悉的殺氣之中,察覺到此人是誰,不禁一把將凝碧擁的更緊了一些,急道,「你要找的人是我,不要傷害凝兒。」
哨子的箭並未放下,卻仍是一動不動的指往凝碧,「小主子,你應該回去,天下間,你可以和任何一個人在一起,可唯獨這個女人不行。」他驀地注意到谷溟森眼上的綠綢,一時愣了一愣,前幾日他見著的,都是背對著他的谷溟森,今日乍見之下,還當真令他有些驚愕,「小主子,您的眼楮怎麼了?難道說,血姬子,中了血姬子的人是你?」
凝碧並未听過血姬子,卻從哨子的臉上,看到了一絲能令他十分不安的抽搐,她怔怔的從他懷里微微揚起頭來,怔愣著模上了他包著綠綢的眼楮,一絲絲一寸寸,是那般的小心及認真,「是不是,那個毒還未解?是不是你在騙我,你根本沒有解藥?是不是想要一直瞞著我,就連眼楮都好不起來,要永遠瞎
掉你也不打算讓我知道?是不是……森……」
「不,不是這樣的,我想看見的,唯一想見著的人,就只有你,凝兒,你莫要信他,我會好起來的,他們,不會讓我就這麼瞎掉的……」谷溟森听著她哽咽的話語,慌忙捉了她的手,語無倫次的道,「他們,還要留著我,去實現他們的一切,「凝兒……」
「是麼?」哨子嘴角驀地一撇,不知為何,忽然間就想起了劉媛那般猙獰瘋狂的面孔。
「本宮要她是這世上最骯髒的人,所有人都可以得到她,所有人都可以傷害她,她是最最卑賤的女人……」
冷冷一笑,哨子已是慢慢開口,「老爺的意思,若是小主子不听話,拖累了劉家,那麼,沒用的人,只能舍棄。」他陰陰冷冷的話語,霎時間讓在樹上的兩個人的面色都要變了,谷溟森一臉的譏諷及哀戚,「果然是這樣沒錯啊……」他喃喃的開口,嘴角向下耷拉著,透著無盡的悲涼,「她到底有沒有當我是兒子,她到底有沒有想過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森。」凝碧察覺到他心傷的聲音,忍不住緊緊抱緊了他,「不要傷心,有凝兒,凝兒陪著你,如果他們不要你,還有我……凝兒一定會治好你的眼楮,能讓你看一看凝兒……」
「哼,血姬子的解藥,只有我有,小主子,殺了這個女人,和哨子回去,你的眼楮,就能又見著這個世界,以後,這天下,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你還怕找不到女人?」哨子冷笑著開口,一步步走近,臉上詭異的笑容,卻像是蠱惑一般。
「不要,我不要那些東西……」谷溟森如狂了一般將凝碧緊緊的,瘋了似的想要將她嵌入自己的胸膛之內,凝碧在他懷中忍著身體的疼痛,卻依然笑的如星那般璀璨芳華,心中要大喊出聲要讓他殺了自己,然而一觸及他嘴角的淒傷她便再無力氣開口。暗青色的影子相伴著碧色的衣衫在哨子眼前一晃,便已是向著遠處逃逸而去,哨子也不追趕,卻只是陰陰笑著,沖著他們遠去的身影大聲喊道,「我會在這里等著,小主子,你難道不為你的將來想想麼……小……」
哨子當真如他所言,待在小木屋中並不離開,那一點微弱的燭光在靜謐的夜中,似乎就只有這點暈黃的燈光,能將人的心帶來一些溫潤,然而此際的燈光,在這有些淒清的夜里,卻恍若是無比淒涼之地,叫人只一瞧,便心中澀然驚恐。
「你來了。」哨子背對著小木屋的門,忽然之間悠悠開口。「吱呀」一聲,那門慢慢的被人推開一道縫,風猛地從這縫隙中灌了進去,逗弄的這屋子里的燈光不住的激晃,凝碧在門外深深呼吸一口氣,慢慢的走了進去,「你知道我會來?」
哨子無聲冷笑,驀地冷冷開口,「血姬子的解藥,我有,咱們來做一筆交易如何?」
「好。」想也未想,她已是焦急著開口,「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只要你給我解藥,只要你們,不要再讓他這般不開心……」
哨子微有些詫異的轉過身來,直愣愣的看著凝碧有片刻工夫,忽然間已是冷笑道,「好一張傾國傾城的美人臉,可當真是會叫天下的男人瘋狂以對。」
「什麼條件?」凝碧並不想理會他眼中放肆的光芒,卻只是冷冷催促道,森還在睡夢之中,若是發現自己不見了,不知他會如何想,如何的瘋狂。
「你就不怕死?」哨子面上無一絲表情的變化,從始至終,就只有那一絲絕對的陰狠,「或許我的條件,會是叫你生不如死,這樣,你也不怕麼?」
凝碧的雙腳,霍然間一陣無力的抽搐,她費力的穩住自己的身形,嘴角漾開一抹虛無的笑容,淒涼到了魅惑,她慢慢的閉上了眼,靜靜的開口,「什麼條件……」
「很好,很好。」哨子面上終于變色,他從袖子里慢慢模出一抹藥丸,靜靜的叫它攤在自己手中,「我要你,自己走向玉京城中最大的青樓,棲情樓,做那里最妖嬈的一株花,我要你每天都有一個男人與你承歡,做這世間最放蕩最骯髒的,女人。」
隨著他每一個字每一句的說出口,都能叫她全身的力氣,一點點的被人抽離,她無力的癱軟在地,怔怔的抬起迷蒙的淚眼看向他,「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與你,往日無冤,今日無仇,卻為何要這般待我?」
「血姬子算是一種慢性毒,不要以為他沒有解藥,最終亦只是瞎眼,那種毒,最後會慢慢滲入人的骨血,人的神經,叫他一點點痛苦的死去……」
「怎麼?你不願意?」哨子慢慢將身蹲在她的面前,冷笑著湊近她,一字一句道,「無論是誰,只要危害了劉家,誰都得死,縱然是小主子也沒有例外。」他慢慢將手攤到她的面前,那蒼白的手掌心中,一粒褐色的藥丸靜靜的躺立,「怎麼樣?要不要這粒解藥?」
長而密的眼簾驀地一晃,白皙的臉上,爬滿了淚痕,她驀地緩緩伸出手去,將那粒藥丸緊緊抓在手中,還未抽離自己的手,就已是被哨子冷冷的一把抓牢,「若是天明之時你還未出現在棲情樓,那麼,我便會動手,讓你們兩個,去地底下,做一對苦命鴛鴦。」
凝碧並不理他,只是怔怔的推來他的手,那枚藥丸磕在她的掌心之處,明明是那般灼熱的難受,她卻像是根本未有察覺,只是如失了魂魄一般向外走去。哨子也不動身,卻只是靜靜的看著她的身影,因著暈黃的燈光,慢慢拉長,拉成一段細長的弧。
「你到底是誰呢?」縴細白皙的手指,一寸寸劃過谷溟森那俊冷的面龐,「天下,劉家,你難道……」那人發出細小的申吟之聲,顯然是陷入了什麼夢境之中,凝碧痴痴的瞧著他,撫模著他臉上每一處的線條,每一處的輪廓,想要將他深深印入腦海之中,凝碧慢慢起身,雙眼之中是從未有過的晶瑩點亮,細細的,雙手在腰間擺弄,輕聲嘆息間,外袍已是漸漸滑落,露出她一件薄薄的綠紗輕衣,痴痴笑著將那血姬子的解藥含在口中,她俯身伏在谷溟森身上,將那一唇印在那緊抿的唇上,輕輕的顫顫的撬開了他的嘴,谷溟森驀然驚覺,雙手猛一撫上她的身子,卻察覺她穿的單薄,不由急道,「凝兒,你怎麼了……」
幽幽一聲輕嘆,凝碧舌尖一挑,已卷了那粒藥丸入他的喉,谷溟森微有些抗拒的想要推開她,然而她已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只想緊緊的抱住他,只想讓他吞下那粒藥丸,只想讓他,成為自己第一個男人。
察覺到喉中有異物飛快的進入,他想要抗拒,卻不料凝碧的舌尖已如是滑膩的蛇,只一舌忝,他便酥酥麻麻的使不上力,只一個失神間,那個東西,已是飛快的被她的舌尖挑的更深,滑入肚中,「凝兒,你給我吃了什麼……你,你到底在做什麼……」
她冰涼的手顫顫的解開了他的腰帶,小手已然顫顫伸入他敞開的衣中,在他胸膛之上,生澀的輕輕撫擦,那只手又慢慢的向下移去,谷溟森霍然間覺得全身燥熱難當,月復下脹痛,卻拼命的忍住那隨之而起的***,想要將她推開,「凝兒,你快走開,不要……」
「森,要我吧,讓凝兒做你的女人……」凝碧心傷欲哭,卻只能隱忍著心中的淒苦,尋著他的唇,谷溟森再難忍住,激烈的回應著,反客為主,猛地一個翻身,將凝碧壓在身下,順勢將唇滑入,肆無忌憚的掠奪,「凝兒,凝兒……」谷溟森一路輕叫,唇順著她優美的脖頸一路向下,兩人的衣物已然被快速除去,深吻上那片嬌顏的唇瓣,大大的手掌不住的游走,片刻後,細密的吻一個個飛快的落下,吻過她溫潤的眉梢眼間,吻過她漂亮的鎖骨……
凝碧注視著谷溟森那張迷離充滿著***之色的俊臉,忍不住伸出手撫上了上去,森,你可知,凝兒將要離開你了……從今後,你是你,我是我,你依然是那個我深愛著的森,而我卻只會是棲情樓中,最最骯髒最最放蕩的一株妖嬈之花……
今夜之後,凝兒清白的身子,就要被無數的人踐踏,就要承受無數之人的侮辱,只是,凝兒的身子,永遠都只想讓你一個人踫……森,莫要怪我,我不想讓你看不見,不想讓你就那般痛苦淒慘的死去,凝兒,反正亦只是別人的一個影子,是死是活,是淒是慘,都不會有人來關心,森,忘了凝兒吧,忘了我吧……
最後看一眼,那睡的安然滿足之人,凝碧無聲哭著,一件件穿好了衣物,一遍遍的看著那人的面龐,最後,終究是再難抑制,一聲拼命壓制的慟哭,叫她驚慌的直直沖出了兩人的藏身之處。
如幽魂般蕩走在淒清的街上,她踉蹌著走向那全城最繁華之處,那里鶯歌燕舞,那里酒醉金迷,那里,以後更會是管凝碧所待之處,森,從今以後,勿復相思,相思,與君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