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在宮中,對宮中女子莫如晴天霹靂的便是熵帝在芳菲殿留宿和第二天就送達了芳菲殿解除若妃禁足的旨意。
田妃的寢宮里,碧容正為田妃梳妝。
「娘娘。」碧容看一眼在鏡子中的田妃,那樣的端莊秀雅,不由笑道,「娘娘的氣質可真是好,在宮中除了太後和太妃,還真沒什麼人能比得上。」田妃嗔怪的瞥她一眼,眼中亦是帶了笑意,「就你這小嘴甜。」碧容低低笑出聲來,略微紅了臉,似是無意的輕嘆出聲。田妃詫異的在鏡中看她一眼,笑了,「怎麼?想嫁人了,要不讓本宮去和太後太妃提提,把你提早放出宮去。」
碧容立時嬌羞不已,小聲嗔道,「娘娘……」一時卻有些不平的看著鏡子中田妃高貴的容顏,小聲道,「奴婢實在是為娘娘不值,先是有一個若妃,現如今一個小小的虞美人也敢給娘娘臉色瞧。」說著她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馬上噤口不說,有些擔憂的看向田妃。田妃在鏡中還是那般笑著,似乎並沒有听到她剛才說的話,但碧容一眼看見她微微屈起的小指,眼中揚起一抹滿意的笑,她知道田妃是听到了,或許田妃自己並不知道,可她伺候了她這麼多年卻早已清楚,田妃在緊張盛怒之下,小手指是會不自覺的微微屈起。
在一旁給碧容打下手的听竹是從小就伺候了田妃的,現下听到碧容的話,不由惱恨的瞪了她一眼,怕田妃心中不悅,忙笑著去扶她起來,「娘娘,奴婢看今日天好的出奇,何不出去走走。」
「也罷,就出去走走吧。」田妃笑著點頭,側頭似是無意瞥了碧容一眼,心下卻暗自有了計較,看來以往姑姑提醒自己不能過于親近碧容這個丫頭卻是有一定的道理,暗暗按奈下自己心中的酸澀不平之氣,她回過頭時還是如平常的那般端莊高雅,宛若一幅後宮之主的模樣,她有自信亦有實力相信能坐上這天燁皇朝皇後的位子。
听竹一路上不住的講著從太監宮女口中听到的趣事,一心想排解田妃心中的不平。確實,田妃和舞妃是最早就陪在熵帝身邊的,舞妃雖然舞姿卓絕一顰一笑之中天然自帶一段風騷,然而她卻太過倨傲,又不知怎麼掩飾自己真實的想法,漸漸失寵也無可厚非,只是田妃端莊秀雅是劉太妃的佷女,熵帝又從小就由劉太妃撫養長大,朝中大臣俱是認為田妃本應該是熵帝皇後的最佳人選,卻不料熵帝卻是抵受住了劉太妃和朝臣的壓力,愣是沒有立後。而現在宮中有了最受寵的若妃,連柔妃心嬪也比娘娘能多見著熵帝的面。想來田妃心中定是已經有了心結。
田妃又怎麼會不知听竹的好意,只是心中確是真的愛著那個高高在上的君王,但現在看來,她與他似是已漸漸走遠,為著什麼她又不會感覺不出,定時姑姑身後的那個劉家,只是他怎麼能把自己與劉家等同起來,就算不能給自己他的愛,難道連皇後的一個虛名一個位子也不願給麼?無意之中的一抬頭,便見著就在眼前的若風亭中懶懶而坐的若妃,心中似是有什麼東西在細細撕咬。面上綻開一個如春風般的笑,「若妃妹妹好興致。」
若妃回過神來,見著是田妃,忙從座上起身,緋紅色的宮裝因著她的動作,露出衣領處的一截玉頸,瑩白細女敕中,一個嫣紅的吻痕便毫不設防暴露在人前。田妃的心猛地一下子抽緊,裝作未見,拉著她的手重又坐下,「我听說了妹妹被皇上責罰,心中很是憂心,現在可是好了。」
若妃蒼白的臉上隱隱浮起一抹淡笑,低聲道,「要姐姐擔心,杜若真是不該。」此後,便是一陣恍惚。翠容在一旁暗自著急,想說什麼,卻被听竹一把拉了笑道,「翠容,兩位主子好久沒見了,我們可不要打擾了她們。」說著,不管三七二十一,對著田妃若妃略略行禮,便拉了翠容出去。
若妃好像對翠容的離去毫無反應,仍是恍惚的盯著自己的腳尖。田妃亦是覺得無話可說,若風亭中一時安靜異常,只有微冷的風吹著,吹的人心寒。無聊的一抬頭,田妃便看見不遠處正走來兩人,黑色深衣神情冷漠的卻不正是熵帝,而在谷溟熵身邊默然無語的是簡湛南,她瞥一眼若妃,一絲復雜的笑晃過雙眼,低聲對若妃道,「妹妹,皇上來了。」若妃身子一震,臉上現過恐懼的神色,猛地抬頭,再也無法別轉開頭。
「參見皇上。」谷溟熵他們已經到了面前,田妃拉了拉怔愣的若妃的衣袖,一起盈盈拜倒。谷溟熵雙眼在若妃身上一帶,沉聲道,「都起來吧。」
「簡湛南參見兩位娘娘。」簡湛南雙眼盯著地面,沒有抬頭。杜若不禁伸手遮住了脖頸上的嫣紅,苦澀的道,「免禮。」谷溟熵冷笑著看她們,道,「兩位愛妃好興致啊!」
田妃溫婉一笑,「臣妾在寢宮覺著無聊,便出來走走,想不到踫到了若妃妹妹也在此,就在一處聊聊。」
「是嗎。」谷溟熵看一眼一直沉默不語的簡湛南,「朕為扶風郡主的大婚的事,特地召了簡樂師詢問,想不到會遇見兩位愛妃。」他的雙眼忽然看向微側著頭神色悵然的杜若,臉上現出一絲擔憂,「若兒,你的臉色很差,是不是昨晚染了寒。」
「謝皇上關心,臣妾沒事。」杜若慌忙答道,雙眼不敢去看簡湛南,只覺得她就在那里站著,卻遙遠的像是天邊的一角。
田妃覺察到氣氛的詭異,心頭說不出什麼感覺,只是靠近谷溟熵身邊,說道,「臣妾听說戰將軍的母妃薨了,他與扶風郡主現下已經到了陳國,這大婚一事是否會有變數?」谷溟熵靜靜的看她一眼,看得她心間劇烈的跳動。田妃一時發現自己逾矩了,忙要跪下,卻被谷溟熵一把托住要下跪的身子。他淡淡的看向波瀾平靜的湖面,冷聲道,「他會回來的,大婚之時不會發生什麼變數。」
側眼看去,眼見若妃的臉色越來越的蒼白,谷溟熵臉上閃過一絲滿意的冷笑,起身走到若妃面前,靜靜道,「若兒,在芳菲殿可有什麼是缺的,朕馬上命人送來。」杜若沒有說話,雙唇緊緊抿著。
「這樣吧,你隨朕去太後的寢宮,想來太後也是想你想的緊了。」谷溟熵沉聲說話,再沒有看她一眼,只是走到簡湛南面前,嘴角勾起一個淡笑,「至于簡樂師就替朕好好的想想扶風郡主大婚之日該如何?」
「是。」低低的應一聲,簡湛南微微屈身。田妃看著他們遠去,若妃的背影看著一直都是僵硬的,她看了簡湛南一眼,轉身也是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