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又出現另一首,「如何讓你遇見我,在我最美麗的時刻。為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佛讓我們結一段塵緣,佛于是把我化做一棵樹,長在你必經的路旁。
陽光下,慎重地開滿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當你走近,請你細听,那顫抖的葉,是我等待的熱情。而當你終于無視地走過,在你身後落了一地的,朋友啊,那不是花瓣,那是我凋零的心。
盼望,其實,我盼望的,也不過就只是那一瞬,我從沒要求過,你給我,你的一生。如果能在開滿了梔子花的山坡上,與你相遇,如果能,深深地愛過一次再別離,那麼,再長久的一生,不也就只是,就只是,回首時,那短短的一瞬。」
「我喜歡這個,還是這首,不許停……」他的聲音漸漸微弱,有了困意。
我又重復了一遍,然後,殿頂上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我輕輕推開太子徹,從床邊拿起他備好的劍,來不及披衣服,便從窗口躍出去。
那人沒有武器,身形頎長高大,氣勢冷冽,是陰冷,而不是太子徹的直來直去的冷。濃黑的披風上有個很恐怖的骷髏紋樣,在月色下很詭異。他的每一拳都能打中我,但是並沒有打下來,而且速度比我的更快。
我的劍掉了,兩只手被他鉗在背後。
「我不是來刺殺的,只是來見一見你!」他的話很冷,但听上去有些累,充滿懇求與希冀。
听聲音我不認識他,而且我是第一次接他那種古怪的招式。不過感覺他沒有惡意,像是一個老朋友,一個認識很久,可以依靠的人。「你是誰?」
他的雙眸在月下很黑,幽黑,如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一個對你來說很重要的人!」他坐到殿頂上,把我樓在懷里。他周身冰冷,我只呆了片刻就開始打哆嗦。
「有人欺負你嗎?有沒有受過傷?」他問的很輕,像是兩個很熟悉的人在寒暄家常。
「有,刺客經常來,騎馬摔下來,被馬踩到手臂,剛痊愈。」我如實道。
「嗯,那些我知道了。」他慨嘆著,聲音像是一下子柔和了許多,「胸口還疼嗎?」
「不疼。」難道那種習慣性的痛楚他也知道?
「很快你就可以回來,不要著急!」他像是在安慰我,冰涼的手指模了模我眉心的印記。「婚事先不要答應,以後自然會有的。」
「為什麼你什麼都知道?」我忍不住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是與你在一起生活了兩百年的丈夫!」他說得很平淡,說完時看著我的眼楮。
「我不認識你!」我只能這樣說,兩百年?一個普通人能活到八十歲就不錯了!
不過我的腦海中忽然閃現一抹影像——南宮公主給我彈琴,我在新年家宴上跳舞,然後彈琴的人恍惚中變了,而那樣子——就是眼前的人!
「我記得你了,你是那個彈琴的人。」
他的眼神中忽然充滿驚喜,「你想起了冥河岸邊的幽魂舞?」
「嗯?幽魂舞?不是,那個舞是叫空谷幽蘭,是太子徹取的名字!」我糾正他。
「原來是這個,不過既然記得,也好,說明還有一絲幽蘭的靈氣在。」他喃喃的自言自語,似乎有些失望。隨即,他又問,「你困了嗎?」
「沒有,我睡不著,腦子里都是濟陰王。」似乎我是應該告訴他的,他給我很踏實的感覺,而且應該可以幫我出謀劃策。
但是他說,「想是對的,如果不想,才是真的沒有心,如果你的心沒了,就算找回了幽蘭精華也恢復不了!」他的眼楮看著天空,像是在尋找什麼,眉頭皺的很緊。
我忍不住抬手幫他揉揉額角,「你很累嗎?」他沒有拒絕,眼神中似是很高興我這樣做。
「有點累,不過還好。一群神仙來找麻煩,因為你把白虎君聖星圖上的幽蘭弄沒了,他們要把你扣押起來,我怕他們就這樣把你帶走。神翼也被禁足了,他不能再保護你了,地府里還有很多事,我走不開,只能找空來,你要小心點。」他不急不緩的說著。
我听不太懂,但是「白虎君」和「神翼」還有「聖星圖」有些熟悉,所以我還是答應著了,就當故事一樣的答應。「嗯!我會的。」
「雖然紫微大帝被禁足,但是天狗是自由的,我已經找了他來,你必須有個人守著。有它在,黑蓮魔來了也不用擔心,那些來找麻煩的神仙來了,看在天狗的面子上也不會對你下重手!」他像是在囑咐我要小心。
隨後,他遞上一粒藥,很大一顆,像是一個白色的大珍珠。「這是我從太上老君那里拿來的丹藥,可以讓你的神力大增。如果有人要殺你,不要留情,無論是誰,都不要留情,努力打,打得他一直灰飛湮滅為止!」他重復著,把那個大珍珠遞到我嘴邊。
「好!」我張開嘴,吞下那顆藥丸,並沒有太大的反映,只是胃里很熱,有一股熱氣在擴散著,充漲的有些難受。
然後,他一抬手,手上出現一把劍。一把看上去再普通不過的劍,「這把劍可以殺人,也可以殺神,你想讓她變成什麼樣子都可以,發簪
也可以,剪刀也可以,只要有人殺你,它必須是一把劍。」
「好!」我拿過劍,試了試,它驟然縮小,變成一只發簪,然後又變回一把劍。
「記住,沒有人會是你的對手,即使你不是神了,他們也不是你的對手,不要怕!」說完,他緊緊抱住我,輕輕的道,「玫,你要記住,要向善,要記住自己是幽蘭仙子,還要記得我愛你,記住被愛的感覺,記住我們約定好了生生世世做夫妻!」
「好!」我的腦袋里再也不是一片空白,都被他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填滿,爆滿的就像胃里的感覺,似乎要炸裂,但是又好像很自然的存在。
他走了,一瞬間,就像一陣風消失無蹤。但是我手上還有那把劍,胃里是那個正在逐漸融化的藥丸,還有腦袋里的很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