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出來時,我安靜下來,離開這里的時機到了。這是我最期盼的……什麼白虎君,什麼殘魄,統統滾!
為了他我忍受這麼多煎熬,他卻那樣看我……
我要離開這個囚牢,要上天庭,要誅殺那些嘲笑我的神,讓他們一個個灰飛湮滅,把玉帝拉下來痛貶一頓,打得他滿地找牙,然後將他大卸八塊,讓他的靈魂下至十八層地獄,忍受烈火煎熬,永不超生……
如此想著,我豁然開心起來,禁不住哈哈的傻笑。
神翼坐在我對面垂著臉,不知道是不敢看我,還是在沉思。听到我的笑聲時更是像打冷戰一樣,瑟縮了一下。白虎君拿著聖星圖出來,卻並沒有坐到我和神翼之間。
「你嗦什麼?還不趕緊開始?」我從他手里搶過聖星圖,卻被聖星圖射出的一陣強烈的白光擊退,整個身體向後摔去,眼看就要撞在殿前的柱子上,神翼眨眼間閃過來,接住了我。
驚魂未定的看著白虎君,「這是怎麼回事?」
「你已經成魔,它不想讓你靠近!」白虎君沉痛的哀嘆讓我無語。
成魔!
他打開聖星圖,鋪在桌子上,「玫,本來這兩個殘魄歸位之後,下面的蘭花就可以開啟你記憶的封印,這個蘭花是與你體內的幽蘭精華相牽連的,但是你的怒火太重,連體內最後的幽蘭精華也損耗了,黑蓮精華迅速的滋長,讓你的魔性越來越重。連開啟封印的蘭花也已經消失了!」
「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
不,我不相信,那個逐漸變淡的蘭花印竟是打開封印的鑰匙?
腦中忽然閃現另一個蘭花,是沙因那艾玫繡在絲帕上的那個小蘭花!寄存著前十六年記憶的小蘭花……果真,一個能承載記憶的蘭花我找到了,卻為時已晚。
「一開始你抗拒這個職責,後來你受傷丟了聖體,再後來……我找不到機會告訴你,每一次,機會都不合適。」他嘆息著,「蘭花印沒有了,殘魄也無法歸入我的體內。」
不知為何,心中卻一點都不傷心,反而帶著雀躍,絲毫不為那些傷害和勞動成果而惋惜。「哈哈哈……那好啊,我的聖媒之職結束了,我要離開這里,離開你們這些令人惡心的神!」
神翼卻忽然開口,「我知道還有一縷幽蘭精華,寄存在先帝,也就是曾經的天帝那。」
「你怎麼知道?」白虎君驚詫道。
「我是後來被玉帝賜給你的?在此之前,我的職責,就是守護天帝。現在,我不能坐視不理,我要救玫,不管會發生什麼,我不能讓玫墮化成魔。」神翼攬過我的肩,「她是我帶進來的,當時她墜下懸崖,是我接住了她,是我代她進入聖媒之職。所以我有責任,再將她帶離出這篇苦海。」
「神翼,你不能說!這樣的天譴不是你我能承受的!」白虎君在擔心什麼?
神翼微笑,那抹熟悉的風清月朗,說明他已經找到了解救的辦法。
「我不會說全部,但是,我知道閻王會幫她找到在凡間輪回的天帝,她也會找到那縷幽蘭。幽蘭空谷的事,白虎君應該很清楚才對,而天帝手上的那縷幽蘭精華,幾乎可以再造一個幽蘭仙子!」神翼拉起我,「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去地府。」
我還沒有回答,神翼已經帶著我來到黃泉路上。
幽幽森然的路上,綠色的薄霧縹緲婆娑如愁緒,終于知道路邊嬌艷詭異的花草是彼岸花,成片的鋪散著,像血鋪成的地毯。
還記得在黑蓮魔域見到的彼岸花,那個說起話來眉飛色舞的嬌艷女子,「幽蘭妹妹忘了?我是彼岸花。開在冥界忘川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
那個被我親手殺死的痴情女子。
或許,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已經守望在這里,等著閻王的路過與注意吧!黑蓮魔也應該對她不錯的,想起黑蓮魔,竟還要多虧了他修補我的聖體,救了我一命!
我長嘆一口氣,從回憶中回神。「神翼,對不起。」
「傻瓜,跟我還說這些?」他笑著拍拍我的肩,「答應我,一會兒路過奈何橋,不要沖動!」
「你又在用讀心術!」我嗔怒著,淚卻滴下來。「放心好了,我不會和孟婆計較的。」
沒想到我們走到奈何橋頭時,卻被忽然出現的兩個怪物攔截住。一個是人身牛頭,一個是人身馬頭,——牛頭馬面?!
兩人皆是一身黑色的鎧甲,氣勢凜凜,陰森攝人,防範戒備,「什麼人擅闖地府?」開口的是牛頭。
「咦?這位不是神翼老弟嗎?呵呵……神翼,多年不見啊!」馬面很客氣,口氣也熱絡。
「呵呵,多年不見,兩位仁兄別來無恙?在下有事找閻王,希望能通融一下。」難得見神翼這樣與人交流,感覺很奇怪。
「這位是……」他們打量我,眼神懷疑,又像是驚訝。
「這位是幽蘭仙子!」
神翼話音剛落,牛頭馬面便慌忙恭恭敬敬的彎腰行禮,「卑職無禮,還望仙子恕罪!我等,我等……著實沒有認出……」馬面的語氣是擔心又像是緊張。
我沒有什麼
耐心听他們廢話,尤其是他們陰森的樣子,更讓我不敢多看,擺擺手,不耐煩道,「讓開,我要見閻王!」這句話乍一出口,就像是我要找死似的!
神翼失笑將我拉到身後,「兩位仁兄免禮吧,幽蘭仙子有急事要與閻王談。」
「好,請!」他們兩位也沒再多說話,讓開了路。
走到奈何橋的另一端,孟婆還在煮湯,我只當作沒看到。大步邁過,她卻笑了笑,在我背後大聲開口道︰「仙子還在生我的氣吧!」
我停了停,猛然轉身,走到她面前,壓下她給我的恐怖感覺,握住她的雙肩,強逼著她抬頭看我。
看著我的樣子,她雙目中是驚訝與驚懼,正口結舌的呆楞。
「我沒有生氣,我只是恨你!」我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