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咆哮,眸子黑的可怖,幽深冰冷,「他竟然全部封印,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痛嗎?他好狠,比那個黑蓮魔狠千百倍,天上的眾神都愚昧無知,被他蒙騙了!」
受不了他忽然的變化,我只能靜默,呆呆的看著河面的波光。
良久,陽光西斜。「對不起!」他的怒氣終于沉下去,攬過我的肩,下巴抵在我的額頭,「我不是來發怒的……」
「我知道你想我,對不對?」我無奈失笑。「听到我對紫微大帝說我愛他,你一點都不生氣?」
他暗自冷哼一聲,「你盡管愛好了,能愛誰就愛誰,等到不能愛了就晚了!」斜著嘴角,一抹勝利而魅惑的笑揚起,「以前你說你想嫁的人是白虎君,現在你愛的人是紫微大帝,等你再次回來還不知道心里會變成誰……你這種濫情,我早已習慣了,要不然也不會成為你的丈夫!」
「你早已習慣了?」我有這麼離譜?夢境中的幽蘭仙子可是冷若冰霜,傲然世外的樣子呢,那樣的人會濫情?
他沒有回答,只是無奈的冷笑,卻酸澀如青梅。
今晚月亮不太明亮,被淡淡的烏雲遮掩了。
我抖動著聖星圖,看著它在月光下的明暗變化,六角形看的很清楚,但是那星下面與三個大角重合的蘭花瓣,卻越來越淡,淡的幾乎看不清楚。
智慧,威權,勇猛,陰邪,還有「善心仁慈,嚴明公正,果斷無情,忠心耿耿」。這些應該齊全了吧!
白虎君忽然從我身後走上來,扯過聖星圖,口氣惡劣,「一個破布,有什麼好看的,不要再看!」他在害怕什麼?
「白虎君,你怎麼了?我只是好奇而已,已經有了五個殘魄,最後還差一個,還差什麼?」我又跟他拉扯著,要搶回聖星圖,他始終不放手。「干嘛這樣?扯壞了我可不賠啊!就看一下下,別這麼吝嗇!」
他還拉上隱了,琥珀的眸中閃過一抹痛楚,卻又帶著些寵溺,「玫,不要看了好嗎?最後一個你會知道的!」
「小氣鬼!」見他嘆氣,我只能松手。
他見我不悅嗔怒,便微微一笑,如夜花綻放月下,那琥珀色的眸子神秘的盈動著光華,朦朧的月光打在他身上泛起一層淡淡的柔和的光氳。
我不禁贊嘆。「白虎君,想不到你當老虎神秘的懾人心魄,變成人形也這麼帥!呵呵……再笑一個……好看……」
他看著我花痴的神情,失笑的提醒,「玫,你在流口水!」
「啊?有嗎?呵呵……」我趕忙抬手模模嘴角,哇,神仙也會流口水!轉移話題,「哦……白虎君,你什麼時候讓這兩個殘魄歸位?」
「你期待快點結束吧!」口氣不失溫婉,卻像是忽然回到了那只白虎時的譏諷。
「是啊,一開始我就抗拒這職責。現在好了,我完成的還算停順利!」我暗自帶著慶幸。
「順利?!」他坐到院中的石凳上,將聖星圖急速一抖,那張聖星圖竟像是一張紙一般方方正正的兀自疊了起來。「你連自己都丟了,還好意思說順利?!」
他在指責我幾次丟掉性命嗎?「可我還是活過來了啊,過程雖然艱辛,但是結果總是好的!再說了,我也認識了不同時代的人情冷暖,這經歷可是我生前感受不到的!每一個幸福的瞬間,我都會銘記在心……」
白虎君打破我沉浸于美好的回味,「人情冷暖……玫,你覺得身體還能負荷接下來的一切嗎?」聲音一下子沉了下去,暗暗的慨嘆,就像是生在石頭上的青苔,細密的聚集著。
「負荷?白虎君,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你干嘛說得這麼悲涼?」他到底怎麼了?我蹲在他面前,仔細看著他的神情,不想對他用讀心術,總能感覺到他心中像是存了某種我不該知道的禁忌。
隨著殘魄一個個歸位,他變得深沉。星宿之巔,天庭神將,神秘的沉靜,像是一顆華貴的鑽石,閃動著光華,高高凝刻在天幕,令人不自覺的向往,卻又敬而遠之。
或許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比較願意靠近神翼,遠離他吧。
他將聖星圖放在石桌上,拉起我的手,輕輕握著,雙眸中似乎有許多話,卻抿著雙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如果不想說,如果說了會後悔,就不要說了。有些話留在心里,默默回味比較好!」我起身,不帶痕跡的抽出手,走回大殿。
掀起羅幕,躺在床上,陰暗中沒有任何困意,只是覺得荒寂,如沙漠般的荒寂……
閉上眼楮,只看到一群不知所謂的神仙對紫微大帝叫囂著,他被逼的跳入一個巨大的深潭……夜闌驚夢起,月瑩瑩,月中垂淚到天明。
「有話要我去告訴他嗎?」神翼坐到床邊,一粒粒收起我滴在床邊的珍珠,放在梳妝台的盒子里。「玫,我可以自由出入這里,也可以通過眾神的盤問進入紫微大殿!」
「不,不用了。我不想再惹麻煩,這樣會給他困擾,他知道我平安就好。」
「好吧!不要再傷心了,好好休息吧!」他安慰的拍拍我的肩,轉身離開。
睡不著,第二日一早天剛朦朦亮亮,我便沿著
山谷的小河一路往東走,想等到太陽出來時,走到山谷的盡頭,看看這幽蘭空谷的全貌。
走過青龍殿,走過一片狹窄的彎道,走過一片亂石堆砌的石崗……太陽璀璨升起,我卻依然沒有走到盡頭,這山谷似乎連綿到永遠,沒有窮盡!
河水一直緩緩的流動,小魚在吐著泡泡,蝴蝶開始在晨光中翩飛,河邊的苦菜花伴著略略清甜的晨風搖擺身姿……
為何這樣普通的山谷一年到頭四季如春,卻沒有盡頭?
河水都是匯入大海的!
我走到水里,聖衣輕盈干燥的浮在水面上,伸手到水里,迅速抓起一只泛上水面吐泡的小魚,那魚是青色的背,濕滑的魚鱗,白色的肚皮,對上那雙看不出情緒的魚眼,走進它的靈魂深處。
「魚兒,告訴我,這山谷的盡頭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