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啊,我快走了……唔……」他的臉倏然放大,要說的話全都淹沒在他的吻中。
霸道逐漸轉為溫柔,就這樣一直睜著眼楮,任憑他吻著,看著他緊鎖的眉和顫抖的睫毛,我讀懂他的心痛和憐愛。
良久,他才推開我,卻又疼惜的攬過去讓我靠在他的肩頭,他不住的重復著,「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是夜,月明星稀,鳳舞九天的大紅燈籠在水面上格外星目,幽然的琴聲透著些悲涼的蕭瑟,隨著波光點點泛出來。
徐離凌文劃著小舟,我坐在他對面笑著調侃,「你還真能忍得住不去鳳舞九天!這琴聲如泣如訴,只一听便知道艷雪姑娘對你長相思了,呵呵!」
他無奈的嘆口氣,有些生氣,嘴角自然的笑也斂了。「我只是欣賞艷雪的才藝,並未做過過分之舉!難道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種沒了煙花之地不能活的紈褲之輩?」
「嘿嘿,那道不是,只不過開個玩笑,不要認真嘛!通過你今天的表現,我可以充分的相信你對我忠心不二,鐘情可鑒!」我吐了舌頭,做個鬼臉,逗他笑。
卻忽然感到收在胸前的紅梳子一直在震動,難道它感覺到了什麼異常?我趕忙捂住胸口,不讓它飛出來。
徐離凌文見狀,以為我是又遭天譴的反應,便丟了船槳,移過來,關切的問,「可是哪里不舒服?都怪我……」
「沒事,沒事……天譴來的沒那麼快!」我呵呵笑著,卻實在按不住了。梳子騰空躥出我的衣襟,飄至我面前,熠熠閃著紅光。
「這是怎麼回事?」徐離凌文奇怪的看著它。
「我也想知道呢!」我站起來,一把抓住它,卻沒想到這小梳子倒是靈力極強,趁勢帶著我飛起來,在徐離凌文的頭上盤桓了一圈,像是示意他也跟來。
「喂,臭梳子你這是帶我去哪啊?警告你啊,偉大的聖媒我只是暫時被封了神力,可不代表我控制不了你!」我焦急的說著,「喂,速度慢點,徐離凌文跟不上……」
俯瞰著下面的景物,原來我們是在往皇宮的方向去,難道皇宮里出了事?是曹睿出了什麼狀況?
正想著,便已到了太和殿的門口,一群太監、宮女、護衛圍在門口議論紛紛,然後一個熟悉的身影卻是曹丕身邊的小順子,急匆匆的自人群里擠出來,奔著後宮跑去。
人群的位置正是我到這時空時所站的位置。梳子帶著我在離人群不遠的漢白玉台階上落下,才听清他們的議論,「這賈太尉為何這時進宮?」
「前些日子他還硬朗著呢,還為了前些日子征戰失敗的事稱病不早朝,這怎麼突然暈倒……」
一個膽大的護衛上前,探了他的呼吸,沉了臉,驚道︰「沒有呼吸,他死了……」
「啊?這,這,如何是好?」
「快去太尉府帶個信吧!這賈公子不是昨兒個才大婚嗎?可憐啊!」
「順公公已經去通報陛下了……」
就在他們議論紛紛時,一個透明的魂魄自人群中出來,向著我的方向走來——蒼老的身形,不似婚禮上的精神,灰暗的面上布滿皺紋,是賈詡?!
「艾玫姑娘,你是來找我的吧!」賈詡緩緩開口,「都結束了,我們走吧!」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胸口竟有窒息的感覺,卻不自覺的把梳子舉到他面前,沉聲道,「好!我們走!」
他再沒有任何語言,倏然進入梳子,通體的紅色耀眼的閃爍了一下,變為輝煌的金色,金光通天,在我面前出現一道光束——那是,來時路。
「賈太尉……」曹丕急匆匆的奔向人群,卻不得不因為那條耀眼的光束看向我這邊,他明白一切,沉靜的可怕。
我倒希望再看一眼他眼里的怒或是懷疑……這是什麼?或許,只是對濃烈生命的眷戀吧!是的,他是一個濃烈的人,帶著辛辣的氣息,淹沒周圍的一切。
「艾玫,不要!」徐離凌文終于趕到,他急匆匆的奔過來,拉住我,「不要離開,這一天還沒有結束,你不能就這樣離開!你不能就這樣離開……」他額上布滿細密的汗水,兩只手緊抓住我的肩頭不肯松開,眼神驚懼的避開那道光束。
「自始至終都是我欠你的,若是有來世我會償還!只是,這一世,要麻煩你再找一個比我更優秀的女子來陪你走完!」干巴巴的微笑,清楚自己應該是沒有愛上他,心里卻仍是翻涌著酸楚。
「那我還要等多久,何謂來世?明日我死去,後日便是來世嗎?」他咆哮質問。
「你說什麼傻話!你若輕生,我們生生世世都不要再相見了!」我也吼,珍珠嘩嘩的落下,我隨手接住兩顆,塞進他的手里。「珍重!」便用力推開他,走向光束。
「不,艾玫,等我,我要和你一起走……」他執拗的跟過來。
「你瘋了嗎?逆天而行,你會灰飛煙滅的!」我大吼!「記住我的話,不要做傻事!」我握緊梳子,緊緊擁抱他。
心里卻一陣寒涼,當初被推下懸崖時,甚至沒有一個這樣的告別,王元杰真的好殘忍!上天給我這樣的安排更是殘忍至極!
整個身體被光束淹沒時,听到曹睿疾奔過來的呼喊,「艾玫你這無情之人,為何獨獨忘了我……」
這應是最後一次對他微笑!我無情?應該無情才對,離開時也不會如此傷痛!
我閉著眼楮,身心俱疲,也不管已身到何處,先睡一會兒,療療傷再說!我那可憐的心啊,還在流血!
「你就打算這麼睡過去?」白虎君極度不適時的開口,聲音雖是久違的磁性,卻仍是帶著些可恨的戲謔。「處處留情啊!不,這恐怕應該是叫做濫情了……我是不是應該讓神翼連你的情關一起封印了呢?」
「很好!」我忍無可忍的騰身下床,指著他的大鼻尖破口大罵,「你這只可恨的臭老虎,你最好現在就將我封印成僵尸,否則我下一次就給你帶一籮筐的帥哥回來,看你怎麼收場!哼!
我……我……一定要氣死你,氣得你七竅流血,暴斃身亡……死了也不能當神仙,下十八層地獄……可惡……我恨你,恨老天爺……我要回家,我想我媽,想我的三個最愛……嗚嗚……」
說道最後,竟沒了力氣,只是蹲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珍珠沙沙的滾了一地,心里卻舒暢了許多。
「住口!再哭我就吃了你……」他自床上躍下來,邁著四爪,踱到我身邊。
「吃?你吃了我吧,我才不要再活了!我巴不得現在就灰飛煙滅,讓聖星圖變成白紙,讓你當不成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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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君怒視著眼前哭聲淒慘的女人,心也收縮!
難道他真的令她這樣痛苦?可是他又有什麼辦法?他該怎麼辦?他的無奈誰來解讀?他該向誰去傾訴……
她可知道,她離開的這些時日,他一直都不放心?他一直徘徊在神鏡前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憤怒,無奈,悔恨,痛苦,爆發!
「吼!」地動山搖!淒慘的哭聲也因驚嚇過度而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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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白的身影聞聲,迅疾的掀了羅幕進來,月朗風清的微笑,「這是怎的?一回來就不得安生,艾玫你是要將這白虎殿拆了嗎?」
神翼拉起蹲坐在地上的我,自然的拉進懷里擁抱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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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君看著他渾然天成的動作,心里更是痛苦,直沖出大殿,眼不見,心不煩吧,卻為何每走一步,心里更痛一些?忍……神翼是他的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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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尾和小背都很想念你呢!你不去看看他們?」神翼安慰我。
「哦……改天吧,我累了……」我悶悶的開口,自顧自的躺回床上。
「我先給你解了封印吧,這樣便不會覺得累了!」他坐到床邊。
「不要,我才不稀罕什麼破神力,最好是將我一掌拍死算了……」我轉了身,背對著他。
「這怎麼可以,聖星圖才剛開始,你不會想讓賈詡一直沉睡在你的梳子里吧!」
「賈詡?哎呀,你不說,我差點忘了!」如今偉大偵探艾玫也退化了,在公事中一定切忌感情用事!「我要怎麼樣把他放進聖星圖?」
「神力恢復了你自然會明白!」他微微一笑,便將我拉起來,讓我盤膝坐好,抬手罩向我的發頂。
似是身上的枷鎖被忽然除去,又像是美美的睡了一覺醒來,神清氣爽。我剛要下床試試能不能飛翔,便被倏然而至的劇痛擊的一陣暈眩,差點自床上跌下去。
神翼及時扶住我,「怎麼如此莽撞?剛解了封印先要休息幾個時辰,你這樣橫沖直撞,全身定會劇痛不已!」
當神仙還不是一般的麻煩,解封印就像是降生,被封印則像是又被塞回了娘胎,都是劇痛難耐的窒息!為了免受這樣的痛苦,打死我也不要多管閑事了!哪怕被罵做無情無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