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大吃一驚,因諳她性情,知她絕不會是要去尋丘莫高,是以實是著急道︰「你又有什麼地方好去的?四妹,不要胡思亂想!這兒就是你的家,好好安生住著!哥知道你眼前心里難受,可再痛苦的事隨著時間的流逝也總會過去,也總會有解決的方法。哥也知道這一時間奈何不了你和妹夫的事,但等過段時間你們倆人的氣都消一消,我定會極力設法使你們夫妻間消除誤會、重歸于好!」
秦楚再听不下去,哧然一笑道︰「三哥,你對他的了解還能深得過我去麼?我可絕無負氣的保證對你說,就算你能消除我二人的誤會,就算他能知道是他自己錯了,他也不會再回頭的;我和他經過那天那樣一場絕斷,他如果還能和我重歸于好,那他可就真不是他丘莫高了,而且我也決無復合之心!」
秦川忙道︰「那好四妹,就先不爭較這個。總之你別想又生存什麼任性主意,我可哪兒也不許你去!」
秦楚又一笑,這次卻添了很多淒意道︰「三哥,你還把我當成是從前那個總撒嬌賴著你的小女孩呢?我現在早已是個大人了,腿長在我自己身上,你看管得了我一時、還看管得了我一世嗎?其實我的性格你也最清楚的,當初爹他老人家那麼厲害都管我不住,何況三哥你還是從小便事事都讓著我的……」
秦川只下意識一思也知她話具確理,不由愈覺急火道︰「所以才慣得你總是肆性妄為、自己想起怎樣便是怎樣!早知如此,以往我才不會那樣寵讓你!」秦楚頓不忿一噘嘴,露出在他面前的慣來驕縱道︰「反正我去意已決,你再說什麼也是無用。」
秦川急神一省︰「我這會子又說這些氣話干嗎?」忙一緩顏語道︰「阿楚,別再非跟哥別扭了,那你說說看,你究竟想去哪兒呵……」說著忽又生騰一念,竟覺一陣驚惶道︰「你該不會……該不會有什麼輕生的傻念頭吧?」
秦楚見他臉都變了,如何不明他是因萬分關重自己才致如此失常,還哪再負氣?忙解慮道︰「這個三哥盡管放心,我而今早省悟為那樣一個對我毫不信任的男人所付出的實已是太多、太不值得,哪里還會再為他去死呢?」稍頓了一下,發出深長一嘆,手撫向自己的胸口,淒傷無限道︰「但是,我的心已經死了……父親在世前因我非要嫁隨丘莫高而不許我再回這個家中,如今他老人家早故,諸位兄弟姐妹們也亡得亡、去得去,而我和丘莫高的感情也走入了毀滅……我若再繼續留在這里,眼前的一草一木皆可勾憶起前情往事,真是歷歷在目卻不堪回首,只能令悔不當初的我更加痛恨自己,令我心如刀割、備受煎熬……
其實那天我讓劍洲叫你爹時,就已生種去念,是有預意的……劍洲和月明以後自會在此好好生活成長,我也無甚後顧之憂……三哥,你能體會我那種觸景傷情、悔痛無盡的滋味麼?只要你能,你就不會阻攔我。雖然我去便是擇定從此要孤苦漂泊,但也比留可安然許多。」
秦川顧不上理會她心情,雖也明知難阻,卻仍力圖道︰「那你就不多想想沒有親娘在身邊照顧疼愛的孩子有多可憐?劍洲和月明兩個現在還都那麼小,你這為母之人怎麼就能狠下這心,拋下他們就要走啊!」
秦楚早流出的淚珠更是撲簌簌疾落,遭受重擊般頹然扶住身旁一樹以支軟軀,悲聲道︰「他們以後就都是姓秦的了,我知道三哥你一定會將他們視如己出。他們會和無垢、香蓉、芳玫、志鵬、心鴻還有媚娥這一大群孩子一起,在咱秦家這個充滿正善仁愛的地方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長大成人,比和我在一起可不知能好上多少倍。三哥,你看看我現在這個樣子,抑郁頹廢、動輒流淚,自己都顧不好自己,又怎麼能好好教養孩子呢?我實已無此心力,唯想一走了之,三哥你就權當應我解月兌了吧……」
秦川忙道︰「你無心力教養孩子不要緊,咱家自有細妥婦婢、還有阿鸝可代此責,只要你能留在這里,讓孩子們可時時見到你這親娘便好……」
秦楚連連搖頭道︰「我這副樣子只會給孩子們帶來不良影響,況且我先前已同你訴了那麼多,你因何只不肯體會?我在這里多留一刻,心里就是象刀割一樣多痛一刻,先顧不了孩子們怎樣,自己已是不堪再承如此苦楚……」
秦川急道︰「那你走了就可獲得解月兌麼?阿楚,你總是沒有個理智的思維,雖然你今生是小小年紀便離家成婚、自立門戶,當然也具自立能力,但那時是有夫有家,不比今境。而今你自己也知此一去便是要孤苦漂泊,那種滋味不是你想像的就能比留下得安可承的!一個女子只身在外失靠無助的漫苦生活你何曾經歷,又怎知那是有多麼的艱難?你別以為你離開了家倒能好受些啦!」
秦楚又是淚珠成串往下掉道︰「就算如此也是理所應當,我不該再獲好受的生活。想我平生皆是在忤逆不孝爹,如今既已知錯,那任何人錯了都要付出代價、受到懲罰。爹他當初是不許我回來的,我這次回來見見你們就好了,不能再至終仍違逆他老人家,我要從此流放自己,算是向他老人家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