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方吃過飯,一直心牽月明的楊乞便一路小跑來到月明居處,誰知剛近便听得里面陣陣歡聲笑語,再進屋一看,卻是楊氏兄弟不知何時已全先來在,還留著正和月明一起吃晚飯。楊乞正感有些情形窘困,已被月明欣喜熱情招呼入座。
原來楊氏兄弟都正值情竇初開之齡,懵懂中皆對月明心懷喜戀,昨日親經她受傷險情,只是迫于形勢匆匆逃離、也未能好好關慰她一番,今日下午一得隙便趕忙前來探望。
楊乞雖被月明招入一桌,卻見她被楊氏兄弟左圍右湊、親熱關顧的全難得機再多理自己,楊氏兄弟自更是連正眼也不瞧自己一下,而四可對自己也是待理不理、對楊氏兄弟卻甚顯熟熱。不由好生無趣,幾次奮力尋機想同月明也有所交談,卻又都被楊家兄弟把話頭給擋了回來,心中更添訕忿。
強待到他幾人邊說邊吃、延時甚長的那頓飯畢後,眼看楊家兄弟仍全無要走的意思,楊乞勢難再坐,匆匆辭了一聲便悻悻而出,回路上邊走邊暗罵︰「你們倆個自以為出生豪門、錦衣玉帶的就有什麼了不起啦?哼!若是沒有祖宗家業,若是沒有你們的爹老子,你們還穿個屁!美個屁!得意個屁!我楊乞雖然窮,可以前從來都是自己養活自己,你們姓楊我也姓楊,明明姐都說,五百年前還是一家呢!你們就這樣神氣活現、趾高氣昂地瞧我不起!呸!誰希罕和你們在一塊,看你們圍著明明姐討好的那副樣子,活象兩只不停搖頭擺尾的小狗,還一點兒也不知道羞恥!」
念及月明,心中又升起一陣甜意道︰「明明姐在秋千架上那副衣裙飄舞的樣子可真美,就象天上飛翔的小仙女一樣,我若能一直守在她身邊,等將來長大後,就娶她做我的妻子,那可有多好!」
正大發痴想,腳下卻不留神在一坑窪處絆了個趔趄,頓然心神回轉,又向地上連吐了三口唾沫,自怨自艾道︰「楊乞呵楊乞,你又做得什麼春秋大夢?想你自小連你親生的娘都不要你,如今雖蒙天降奇福入到這秦府,也不過就是他家收留的一個下人;明明姐她卻是秦老爺最心愛的寶貝小女兒,千金之軀,你又怎麼可能配得上她呢?」
回到自己居所內悶悶坐了好久,天都甚遲了,楊婆婆已自安歇下,他卻還是忍不住又往後花園行去,這次近到月明屋前,只听里面靜悄悄的,探頭一窺,楊氏兄弟果已離去,月明正坐在書案旁湊著案上的紗罩燈看書。
楊乞大喜,月明又也已看見他,當即莞爾招手道︰「快來呵小乞,剛才你怎麼那樣匆忙就走啦?」
楊乞更是高興,忙躍上坐到她身邊椅中,這才算好不容易得機能對她大表己關道︰「明明姐,你的傷可覺著怎麼樣了?」
月明素性有些嬌氣,聞言想起傷處,下意識便擱書一捂,秀眉一蹙道︰「還是有些痛。」
楊乞見她這副嬌怯模樣,一時間只恨不能使出渾身慰解之數才好,直傾在她面前緊著關問了兩聲,月明又花顏一綻,笑道︰「也沒什麼嘍!看你哪里就能緊張成這樣?」
楊乞頓也自感到有些失態,忙訕笑坐好,尋思下言,驀然想起,「噢」地一聲便道︰「明明姐,剛才我往你這里來時,看見你四哥帶著兩名小廝,就從前面一排花叢間往這園子的西北角那邊去了。其中一個小廝我這兩天見過,好象听誰說就是忠叔的兒子叫什麼翊哥的。他們好象有什麼要緊事,走得好快,一陣風似的,身上還帶著劍呢!」
月明頓時大是關注疑惑道︰「我四哥?那他帶的一定是他的貼身小廝秦翊和同喜。這麼晚了,他們到西北角那里去做什麼呢?」想了想目光霍地一省亮道︰「對了!那邊有我們家早年關押惡犯的水牢,我四哥今天這會去那兒多半是為了花似真!」
說著又想起道︰「不過那水牢已廢用多年了,不大可能、也沒听說他們把花似真關在那兒啊?」略一思忖,好奇探意騰起道︰「小乞,咱們倆也去偷偷看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