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濤頓時大急道︰「那不行!你這話算什麼意思?這說來說去的還愈發讓人不可理喻了!你敬重此人,連無垢竟也可不顧重了也就罷了,怎麼能連自己的性命也不在乎了?大哥!我們終究都是黑道冥教殺手,不是念佛廣施的和尚善人,此番又是來執行任務的,不是與人相約比武的,你這會子卻非要大講什麼天地道義!若就依從你,那我當日陪你一起來的意義又何在?你……你這話不是存心拿刀戳我的心嗎?難道……難道你讓我眼睜睜看著你……看著你死麼……」激動之下,口唇發顫,一經說出這個「死」字,眼圈竟都已是一紅,忙側臉避掩過他。
楚雲飛卻自已看得明白,大為感動道︰「你看你,多大的人了還象個小孩子?我剛才只不過是隨興那麼一說,也沒顧上想很多而已,你又何須動懷當真如此?」說著一撫他肩頭,微露謔意的笑慰道︰「二弟,誰會輕視自己的生命呵?況且我還風華正茂、活得正好呢!就算我如今已是有了兒女之情便輕了兄弟之誼,不顧重你的感受,也不能不顧重無垢呵?」又故意一挽雙袖,大現氣勢道︰「此人武功雖高,我楚雲飛可也不是等閑之輩!就算打不過他,難道還連跑都跑不掉了麼?」說著又對他一擠眼,大現笑意道︰「若真是不敵,我就腳底抹油、一溜了之!」
江濤受他笑慰,心情一松,听到他最後這主意,更是大以為然、喜意微生道︰「這倒是。大哥,你這般想法倒是不差。」邊說邊思索著,又道︰「大哥,我方才太過激動,一味逼你拋喪良正素性,是有些不該。既是機緣巧合,讓你先見識過此人的俠風義品,那我二人再合力殺之,確實大逆素來行風,手段卑劣。我答應你,明日就讓你們一對一公平一戰,但你若有危險,我便要出手相助,僅僅助你月兌險而已,絕不害他便是。咱二人如此就自回浮羅山,有什麼麻煩以後再慢慢化解。」楚雲飛微喜道︰「那就先這麼策定吧,眼前好象也沒什麼更好的計策了。」
江濤一點頭,隨後神色又一緊道︰「大哥,我答應了你不出手成事,你也得答應我一求。此次任務非比尋常,對你來說更是重要。就算你不惜自己事敗會身受懲處,也當為無垢這個比平常柔弱女子更須人關重照顧百倍的至愛之人多想想。你做為一名殺手,擔任在身,今日這番顧念籌措對這位公子已算仁至義盡,明日一戰,萬不能再有所惜讓,定要全力以赴、爭取成功!」
楚雲飛也神色一緊,沉默斯須,眼中肅光騰現,冷毅點了下頭。
目可示心,江濤見他已露寒殺之氣,心中這才放定,也這才顧到胃內不適感早盛,驀然便是一下劇烈絞痛!不由臉色一白、用手一捂。
楚雲飛對他甚是諳知,先見察到他面色忽顯不對,又見到他猝然動作,立刻想到,急忙站起一扶他道︰「二弟,是胃疾又犯了吧?快到床上去躺會兒!」
江濤深吸了口氣,這才能說上話道︰「哪至用此?我坐坐就好。」
楚雲飛忙往旁倒了杯熱水,一邊親送到他嘴邊相喂,一邊心疼怨道︰「你先前在樓下究竟喝了多少酒?這一路上你都沒怎麼好好吃飯,今兒還又要混灌!我這才一刻不在你身邊看著,你就把我平素的話全當耳旁風了!你總是這麼不知道愛惜自己,叫我可怎麼放得了心呢?」
江濤不忍拂他意,就著他的手喝了兩口水,胃內實感稍好點,又不願他擔重,充復常態道︰「沒事,我這已好了。總不過就是這樣,你又有什麼好擔心的?」說著為引開話題,順手拿起桌上那把青蛇劍,也抽出品看了看,不覺冷眉微擰道︰「大哥,此劍雖果然犀利精巧,但看去青光磷磷,似隱透邪氣,不似祥物;而且正是‘一寸短一寸險’,你方才所選甚是。不過此劍乃六殿殿主專賜珍物,雖然不用,也當把它先妥當收好。」
楚雲飛卻又神情一變,不置可否,若有所思的怔視著前方,片刻方道︰「既是六殿殿主專賜指明令我使用此劍,那還是不要強逆其意為好。不然我若事敗,他豈非更要尋隙挑刺追究。明日我還是就用它吧,此劍雖短,其利卻足可補拙了。」
江濤不想他忽又在此事上改變主意,只覺他今日心思真是忽左忽右、動搖不定,但想他已在緊要情節上答應了自己,不願與他在這等也不算至關緊要的事上再作爭執;又覺他話說得也有道理,便沒再勸駁,卻哪知楚雲飛又動定出一番顧念他人的好心?只因知若被他知道他必又要堅阻,是以才刻意隱瞞。
江濤果未省察,又審視了會兒那劍,耳听楚雲飛似有些異樣的吩咐道:「二弟,去把那幅畫照常例燒毀了吧。」便點了下頭,將那劍還入鞘中,不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