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周圍一片靜謐,微風吹拂著窗簾,發出窸窣的輕響。一陣涼意襲來,紫鈺顫抖了一下,終于悠悠醒轉,只覺得自己的身子是那樣的酥軟無力,她緩緩坐起身來,捂了捂自己尚有些赤痛的額頭,迷茫的望著布置華麗的房間,啞口無言。
原本布置喜慶的紅色紗帳和紅色被單什麼的早已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淺藍色的紗帳,白色的窗簾,粉紅色的錦被上,朵朵精繡牡丹開得妖艷,燭光自花瓣間暗暗透出,栩栩如生,分外妖嬈。
周圍彌漫著厚重的檀香味道,時間仿佛凝固,讓人有種遠離瘋狂紛亂的錯覺。
紫鈺心底的不安卻漸漸的涌起了。難道她又換了房間了嗎?子雍呢?他去哪里了?房里為何的靜謐?
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右掌心有些疼,低頭望去,果然看見掌心處有一道傷痕。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雙手沾染鮮血的模樣,她打了個冷顫,蹙起了眉頭。
沉默了一會兒,她張嘴大聲喚道︰「來人啊!」卻立即被自己沙啞的聲音給嚇了一跳。天啊!她的聲音已經可以和那烏鴉媲美了吧!
因著上一次喝水也能摔倒的烏龍事件,她已經不敢再逞強了。再加上裴福說的話,她擔心自己的任意妄為會連累服侍自己的丫鬟,就更不敢像上次那樣的冒失了。
有人應了一聲,然後門吱呀一聲開了,一道人影蹣跚的走了進來,身影緩緩映照在屏風上,然後穿過珠簾,出現在紫鈺的面前。
「晴兒?!」乍見是暌別了大半個月的晴兒,紫鈺不禁喜出望外,雙眸也閃亮起來。
「夫人——」晴兒也很是激動,見她佯裝不悅的做了個手勢,這才醒悟過來,歡喜的叫道︰「瑩嫣!」
紫鈺握住了她的手,焦急的打量著她全身上下,連聲問道︰「你沒事吧?那杖責傷得很厲害嗎?你怎麼不多休息幾日?」
晴兒含淚帶笑的說道︰「我沒事啦!只是傷口仍然還有些紅腫而已,不礙事的!瑩嫣,你終于回來了,我還以為……您不回來了呢,讓我傷心了很久,但是一想到將軍對你如此不好,又為你可以解月兌了而開心,沒想到,還是能在這里見到你!瑩嫣,你過得可好?」
晴兒的關心讓紫鈺更是百感交集了,滿腔的話語塞在喉間,想說卻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好,唯有緊緊抱住她,叫了一聲「晴兒,我的好姐妹!」眼淚便傾瀉而出。
晴兒也落了淚。哭了一場,紫鈺的情緒終于好了一些,擦去了眼淚,晴兒也已經倒了一杯水遞給了她。喝完水之後她終于覺得喉嚨好了許多,聲音也沒有這麼沙啞了。
兩人坐在床上聊了一下別後的事,晴兒听她說她怎麼被箭射中又怎麼中毒又怎麼墜入山崖的事,每到驚險處就更是嚇得尖叫連連,然後,又忍不住落淚。
待敘舊之事告一段落,紫鈺便笑道︰「晴兒,我想梳洗更衣了!我月復中的空城計已經唱了一宿了!再不充饑我可要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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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在這稍等片刻,我立即去準備洗漱水!」晴兒應道,「你先躺著吧!」
紫鈺點點頭,乖乖的躺在床上等待著。不多時,晴兒便捧著一盆清水回來了,身後依然沒有其他人的蹤影。見她又拖著疼痛不適的雙腿要出去拿毛巾什麼的,紫鈺詫異的問道︰「晴兒,怎麼只有你一個?不是還有兩個丫鬟嗎?她們去哪里了?」
晴兒的身子一顫,欲言又止,有些不自在的望了望她,笑道︰「瑩嫣,你覺得我不夠利落嗎?你不會是嫌棄我現在行動不便了?」
紫鈺的心卻一驚,忙一把拽住了她,顫聲問道︰「她們不會是又像上次服侍我的那兩個丫鬟一樣,因為我私自出去而被子雍送到軍營去了吧?」想起裴福說的話,她的眼一黯,有些慍怒的說道︰「不行!我要去勸子雍收回成命!」
「瑩嫣,別去了!」晴兒臉一白,忙阻攔勸阻道︰「她們沒有被送走,只是去書房侍候主人了而已!你別擔心!我一個人也能應付得來的,你的身子還很虛弱,可別要氣著了!」
紫鈺直愣愣的凝視著她的臉,見她的目光游移,根本不敢正視自己,紫鈺心底的疑竇愈發的多了起來,她冷聲問道︰「晴兒,你老實告訴我!昨日發生什麼事了?」
剛說完,門外卻傳來裴安的聲音︰「夫人,主子讓我轉告夫人,一會兒用了早膳之後請立即搬回靜園。」
紫鈺頓時愣住了。他說過這里是她的新房的,怎麼突然又要她搬走呢?她並不知靜園就是成親之時裴子雍臨時安排過新房的那個小院落。她只是在為這突兀的命令而感到奇怪。晴兒卻知道靜園的位置,更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那里比水月苑更要荒僻,將軍為何要瑩嫣搬去那呢?想起她過來時听到的閑言流語,晴兒更是不安了。
「裴安,這是怎麼回事?是這里要修葺嗎?」紫鈺訝然問道。
「不是!夫人,請諒解,主子只是吩咐說待他從留香閣回來之前,你一定要搬走,至于什麼原因奴才不知!還請夫人別為難奴才,今早搬走吧!奴才告辭了!」
「裴副總管大人!」晴兒沖到門口,可是門外的腳步聲卻漸漸的遠去了,沒有絲毫的回應。
紫鈺整個人都傻了,她失魂落魄的坐著,連晴兒什麼時候不在房里了也不知道,她的心被傷著了。
這是什麼意思?子雍生她的氣了嗎?怪自己沒有保重身體,還是怪自己擅自去見了水靖凌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