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凝寒出了無憂舍,卻沒有回自己的靈霄殿,而是如流雲般飛躍,行走在那只有花卻無葉的無殤樹上,很快就轉到了山的另一側。
人影飄然落到了地面,水凝寒沿著花陰小道緩緩朝前走去,白花紛紛揚揚地落在他的身上,給他增添了幾分不是凡人而是謫仙般的清冷月兌俗氣質,只是,沒人知道,他的心里此刻正備受煎熬。
一半是為了那傷痛的往事,一半卻是為了……上官瑩嫣!
他竟然突然害怕面對當她痊愈後就要離開靈霄宮的事實了!
小道的盡頭,突然豁然開朗起來,一座雖然不大卻也格外玲瓏別致的宮殿赫然就在眼前,殿門緊閉著,里面一片冷寂。水凝寒走到門前卻躊躇了一會兒,想要推門進去,卻又停住了腳步,再三遲疑之後,終于還是轉身就走。
只是才一轉身,就听到了輕微的腳步聲,水凝寒的眼一閃,想要飛上樹梢,卻在門被打開的那一瞬間改變了主意,硬生生地站住了身影,只是僵立在那里,沒有轉身。
兩位紫衣女子躡手躡腳地從里面走出,衣袂飄飄,清麗優雅,只是才剛一走出殿門卻發現一個白衣男子背對著自己站在不遠處,不禁一驚,相視一眼,刷地從腰間抽出軟劍來,稍矮的那個女子低叱道︰「來者何人,竟敢來忘情殿打擾夫人靜養?」
話音剛落,兩人已經挺身朝水凝寒攻去,劍光點點,如踏雪尋梅,挾著凌厲的殺氣,水凝寒也不眨眼,只是輕輕一抬腕,身前菜剛落下的兩朵無殤花倏然改變了方向,飛一般地往後飛去,只听「叮當」兩聲,伴著兩聲驚呼,兩位女子手中的劍竟然已經被那花兒給打落在地。
在她們倆驚駭失色的目光中,水凝寒緩緩轉過身來,淡淡地說道︰「清兒,靈兒,你們倆的武功進步不少!不錯!」
她們是自己從花司中精心選來陪伴和保護娘的,今晚看來,倒也沒浪費了當日自己的一番心血了。
「宮主?!」見闖來的人竟然是已經幾年沒來過忘情閣的神秘宮主,清兒和靈兒更是驚惶了,忙跪倒在地,請罪道︰「奴婢們不知是宮主駕到,有失遠迎,求宮主恕罪!」
「都起來吧!」水凝寒一擺手,一股力量襲來,清兒和靈兒只覺得自己的下盤一旋,人已經站了起來,才剛站定,肩上的某個穴位卻又突然被一縷氣流侵襲,突然疼痛難忍了,那痛竟然像是被萬針齊刺一般,吞噬著她們的神智,想要申吟,卻見水凝寒一臉平靜地盯視著自己,這申吟便被緊咬著的唇瓣給擋在嘴里了,只有那淋灕而下的冷汗泄露了自己的痛楚。
只是,宮主為何要懲罰她們?保護夫人的安危不就是她們最大的職責嗎?為何……
「夫人今日外出,去無憂舍***擾上官姑娘,這是怎麼回事?」水凝寒的嗓音突然露出些許的不悅來。
聞言,清兒和靈兒更是花容失色了,忙又跪倒在地,清兒哽聲應道︰「是夫人听說無憂舍里來了位尊貴的女客,以為是小姐找回來了,便趁著奴婢們去做花蜜甜糕的時候跑了去!您要責罰奴婢,奴婢絕無怨言!但夫人是思女心切,還請宮主不要責怪夫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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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是啊!宮主請開恩啊!夫人今日去見了上官小姐之後,心情也好了一些,宮主您就別遷怒夫人了吧!」
遷怒?這詞說得他好像是那種不近人情的人一般!難道他還能殺了自己的娘不成?水凝寒冷笑,心底卻是苦澀不堪。
他的手微揚,清兒和靈兒肩上一痛,方才那奇異的痛苦竟然突然就消失了,身上的氣脈卻更暢通了。難道宮主不是在責罰她們,而是在幫她們打通經脈嗎?
「謝宮主!」她們驚喜地對望了一會兒,這才「砰砰」地磕起頭來。宮主的這一手就能夠讓她們省去五年的苦練了,這是無上的榮幸啊!
「今日的事就算了!但若再犯,你們的小命就交給神鷹來主宰了!」水凝寒冷哼一聲,殺機散出體外,更是讓人不寒而栗了。
在那絕情峰上生活著很多的神鷹,它們只愛吃生肉,如果沒有結界,恐怕這里的人都會要被它們吃完了。宮主接管了靈霄宮之後,就頒布了一條法令,凡是觸犯了宮規的人或者大奸大惡者都會被剝光了衣服扔到絕情峰上,進貢給那些神鷹,任由那鋪天蓋地的神鷹前來將他的肉吃光!
清兒和靈兒曾經听過左護法說過那些神鷹執行天法的時候的恐怖現象,那犯人看著自己身上的肉一下子被啄光的那種難以置信和駭人的痛光是想象就已經足以讓人暈厥了,現在听水凝寒如此一說,更是嚇得嬌軀巍巍顫抖了。
「奴婢們一定謹遵宮主法旨!」她們忙鞠身應道,連聲音也帶著顫音了。
「嗯!」水凝寒望了一眼那寂寥的大殿,遲疑了一下之後才問道︰「夫人今日可曾安好?此刻……此刻睡著了嗎?」
「回宮主,夫人因為見到了上官小姐之後很是興奮,直說什麼老天保佑老天開眼什麼的,又哭又笑的鬧了一陣子,直到燕司法來勸慰她她才勉強安靜下來,許是太累了,吃了晚膳後乖乖吃了藥之後就睡下了,她還對奴婢說明日再去探望上官小姐!」清兒戰戰兢兢地說道,猶豫地望了一眼水凝寒,又連忙叩頭道︰「宮主請放心,奴婢們不會再讓夫人去***擾上官小姐了!」
奇怪!上官瑩嫣並非沅兒,娘為何會有如此大的反應?水凝寒的心再次起了波瀾,怔然站立了一會兒,這才淡淡地說道︰「都退下吧!好生照顧夫人,有什麼不妥立即來通知我,記住了嗎?」
「是!宮主!」清兒和靈兒恭敬地低頭應道,卻突然聞見一股淡淡的幽香,待抬起頭來,宮主的人影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