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鈺,如果可以……」猶豫了一下,忘遙再次說道︰「你盡快離開裴子雍身邊吧!趁著還沒有造成……有多遠就跑多遠,永遠也不要回鸞玥了!對了!你可以找凌翼塵,叫凌翼塵帶你走!」
紫鈺震驚地望著他,臉上頓時慘白起來。「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是因為我配不起裴子雍嗎?」她失魂落魄地問道。
「不是!不是你的問題!是那個混球!是裴子雍那個混球,他會……」忘遙急切地說道,可是,突然之間,他的神情變得莫測起來,眉峰蹙得更緊了,然後,他突然松開了她的手,急急地喘息著,痛苦地說道︰「相信我,鈺兒,相信我!趕快……離開……」
「為什麼?你說個明白啊!祭司大人!」紫鈺跪倒在地,卻看見方才沉郁的面容竟然變得慘白如紙了,那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上滑落,發絲凌亂,那雙陡然變得邪肆魅人的眸子復雜地凝視著她,痛苦,深愛,憐惜,悲惋……
紫鈺覺得這心突然裂成了兩半,一股淚意涌上眼楮,她的身子顫抖起來。
還沒有開口問他究竟怎麼了,忘遙卻突然趴在了茶幾上,緊緊地拽著茶幾的邊緣,全身一下子被那冷汗給打濕了,他的臉從慘白變成了通紅,咬破了唇瓣也不發出一絲申吟來。
「記住……離開……不要被……被傷害……」快要暈厥的那一瞬間,他突然擠出所有的力氣說出這斷斷續續的話語來。
紫鈺看著只覺得心如刀割,她忘記了兩人之間的身份差距,上前去扶住了他,顫聲說道︰「我去找御醫來看你好不好?」
傻鸞汐!這是因為他泄露了天機而受到的懲罰啊!即使找御醫來又有什麼用呢?再說,他也不能讓人知道他認識她啊!
忘遙露出一絲飄忽的微笑,顫巍巍地舉起右手將一團光打在她的身上,口中說道︰「今晚的……今晚的事……別告訴……任何人……記住……記住了嗎?」
紫鈺驀地一震,眼淚模糊了雙眼,想要踫觸他的臉,他卻急急轉過去了,說道︰「走吧……」
「可是……」紫鈺猶豫了一下,想說些什麼,那團白色的光芒卻將她一下子帶遠了。
「忘遙……」空氣中飄蕩著她漸漸遠去的聲音。
忘遙身形一僵,然後,一股鮮血嘩然噴出,染得白衣星星點點,如梅花開放。他滿臉的痛色,眼角忽然滑落一滴淚,然後,覺得身子越來越冷,力量似被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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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他想說的,終究未能說……
那是冤孽啊!千年之前的那一場愛戀情仇,在這一世里竟然再度重演了嗎?只是,今生的他已經成了祭司,成了不能愛她之人!而裴子雍當年錯殺了她,今生雖然失去了記憶卻依舊銘記著對她的恨,還有那對鸞汐總是虎視眈眈想要得到鸞汐的那個血魔王,竟然也在今生……
鸞汐,你本已經夠命苦了,若再加上那魅星的烙印和那積存的怨憤,你……你怎麼能承受下去?
想到她將要遭到的血光之災,還有裴子雍將會帶給她的足以讓她萬劫不復的痛苦,忘遙的心如被金針穿透,疼痛難忍,肌膚是冷的,心卻是悸痛著的,而五髒六腑卻是被焚燒著的,幾種感覺匯集在一起,只會如在地獄里翻滾。
鸞汐,無論如何,我都會阻止這場浩劫,阻止你再次被他傷害的!鸞汐,別害怕,有我呢!
忘遙低聲呢喃著,身子從茶幾滑落,倒在了地上,抽搐著,淡淡的血腥味混入這潮濕的空氣。
又一陣焚燒開始了,忘遙緩緩閉上了眼楮,靜待著,忍受著,只覺得神智越飄越遠……
「忘遙,你看,這就是雪顏花!」鸞汐歡喜的在他耳邊跳躍著,手中拿著那朵奇異的花兒。
蓮花般的形狀卻如梅花般大小的雪顏花在她的掌心輕旋,散發出奇異的幽香。那是可以增加聖女功力的奇寶,還可以讓青春常駐,鸞汐卻是第一次見到它,所以……
「你喜歡就好!」忘遙笑道,抑制住那刺心的疼痛,幸好他早就用法術將自己遍體鱗傷、滿身血跡的樣子給偽裝了,不然,鸞汐見到一定會嚇得大哭的。他也沒有告訴她,就是因為發現了雪顏花,他才會拋下了自己的國家和人民,跑到這雪山上為她守護著這雪顏花,不讓那歹毒的清影給捷足先登的,卻沒想到,他先遇到了血魔王!
「忘遙,你對我真好!」鸞汐將雪顏花放在了懷中,在空中飛舞起來,銀鈴般的笑聲在那雪山之中回蕩著,每一聲都深深地刻烙在他的心底,千年不忘……
我的鸞妃……
不知過了多久。
殿外突然傳來了腳步聲,一個玄衣僧人跪倒在門外,用所有的力氣問道︰「祭司大人,出了什麼事了嗎?」
語氣里帶著極度的驚恐和不安。
他就是祭司忘遙的徒弟——流語!
今晚祭司進了晚膳之後便吩咐他在後庭的禪房里看護那五盞佛前的明燭,可是,不知怎麼的,方才突然一陣風吹進,這明燭竟然搖曳個不停,而代表祭司大人的那一只透明玉珠竟然突然破裂開來,嚇了他一大跳。這是從未見過的事情,于是,他就慌張失措地跑來了。
可是,殿內並沒有聲音,沉寂得讓人害怕。
流語大膽地推開了門,緩緩地跪著前進,卻因為聞到那愈發濃郁的血腥味道而僵住了……
「祭司大人——」
驚惶的聲音劃破了殿堂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