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讓那些本來忠誠于凌翼凡的侍衛們更是義憤填膺了,那些有些微紅的眼楮里竟然一下子熾紅到像要滴出血來一般,一雙雙如魔鬼一般瞪視著那儲君和紫鈺,紫鈺驚駭得情不自禁地揪住了那儲君的衣角,身子卻仍然是定著的,沒有顫抖一下。
事實上,她是腿麻了,暫時動不了。再說,她自己也覺得不能在這些異族人面前露出些害怕的情緒來,這樣會讓他們更有恃無恐的。
但是,為什麼在面對裴子雍的時候,她就無法鎮定到如此地步呢?
突然感覺身後有一雙手揪緊了自己,儲君殿下有些訝然地往後一望,正好對上了她那雙雖然驚懼但是仍然倔強地瞪大著的鳳眸,瀲灩春光微動,竟然如湖一般醉人,只是那堅強不屈的神采更是讓他震撼。
這個上官瑩嫣,真的很不簡單!也許,她真的會是他們的轉機呢!
眼神一閃,他忽然浮現一抹淡淡的笑容,給了她一個溫柔的眼神,似乎在示意她無需驚慌,這才轉身對著眾人朗朗說道︰「你們都是暗衛,該忠誠的是整個皇族,而不是忠誠于本王一個人。目前最迫切的事情就是趕快將落在武皇手中的玉指環取回來,並得到原計劃要換取的金石唯砂,再平安無恙地離開鸞玥!時間拖得越久大家的處境就會越危險。所以,還請各位本著為國效力的赤膽忠心,團結起來,盡快完成任務!你們可听明白了?」
雖然說得舒緩,似乎不帶一絲殺氣,但是那皇族與生俱來的威嚴氣勢還是震懾住了眾人,眾人那嗜血的目光終于漸漸平和下去,高揚著的頭顱也漸漸低了下去,說道︰「听明白了!」
唯有一個男子仍然冷傲地高仰著頭,冷冷地問道︰「儲君殿下,若是您並不能順利取回那玉指環呢?您又有何資格對著我們這些精英暗衛下命令?」
「放肆!」那個戴著貔貅紋飾的黑衣人轉身一巴掌打去,眼神似乎有些不忍,他低聲說道︰「閉嘴,洛塔!你想害死我們嗎?」
那洛塔卻好像不是個會順風使舵的人,被這人一擊,更是暴跳如雷,他站起來怒道︰「落日國人皆知儲君和主子不和,難保不會趁著主子落難之時落井下石,借那武皇的手殺掉我們,你們還听他的命令干什麼?洛塔就不會相信他如此好心!」
突然拔出了腰間的彎刀,洛塔冷笑︰「只要我們擒住了儲君,將他交給武皇,照樣可以達到目的!」
說完,彎刀成白光一般朝儲君劈去。紫鈺瞪目結舌地望著眼前的突發狀況,只覺得是快要瘋掉了!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腳一軟,這下想不顫抖都難了!如果她是站著的話,她一定會軟倒在地了,而不是像現在一樣只是揪著儲君衣角的手微晃而已。但是,讓她最納悶的是,這儲君怎麼還不閃?難道他是銅牆鐵壁?
正在驚詫之中,那個洛塔已經逼到那儲君的面前,然後,那儲君突然出聲了︰「你這是在找死!」一字一句宛如利刃一般射出,儲君殿下冷眸一眯,陰森森地笑了起來,而洛塔的動作卻突然停滯住了。
眾人瞪目而望,一記梭型暗器貫穿了洛塔的咽喉,鮮血直流,然後,砰然一聲,他倒地,抽搐了幾下之後,再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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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儲君出手了嗎?紫鈺駭然想道,可是,明明沒有看見他出手啊!難道他的武功厲害到可以殺人于無形?
「殿下!」一個藍影幽魂一般出現在眾人的面前,看也不看一眼洛塔的尸體,只是跪倒在地,恭敬地說道︰「屬下救駕來遲,還請殿下見諒。」
原來,這個暗器是他發的!那麼,為什麼這個儲君不親自動手?今日他掐住碧兒頸項的時候,可不見得會手下留情。要讓紫鈺相信他是個善主,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也許,這只是一個示弱的幌子?可是,他既然能夠在司空府里將自己帶來,就已經招顯了他的實力啊,這不是很矛盾嗎?
紫鈺緩緩松開了手,漠然望著眼前的鬧劇,開始斟酌這些蹊蹺奇妙之處。
「天魂絕殺莫若戎天?!」那個戴著貔貅紋飾的黑衣人身子一震,不再敢吭聲了,他半低著頭,帶著懺悔的語氣說道︰「殿下,屬下帶人無方,讓那洛塔差點冒犯了殿下,還請殿下恕罪!」
只是,真正懺悔的心意又有哪些呢?紫鈺心想,又覺得自己肩膀上的傷口似乎疼痛起來了。
「起來吧!本王和王兄確實平日里會因為政見不同而偶有爭執,由此而讓你們誤會是本王的過失。所謂不知者無罪,何況此時是非常時期,何必再大動干戈?只是希望,這些事情以後不要再發生了!你們都起來吧!」
「謝儲君殿下!」眾人這才站起身來,唯獨那個叫什麼天魂絕殺莫若戎天的人仍然恭敬地跪倒在地。
紫鈺看出來了,這個人是儲君殿下的心月復!而且,凌翼凡和這個儲君是死對頭,所以,他們才會不服儲君的管制。儲君應該是接到消息後趕來支援的。可是,那儲君只帶著那個天魂絕殺一個人,難道就不怕會被這些因為凌翼凡而痛恨他的暗衛們給伺機阻殺了?不過,應該也不會這樣做,因為,凌翼凡的昏迷不醒,他們不會貿然行事的。
「戎天,你可曾探到什麼情況了?」那儲君殿下淡淡說道,似乎對剛才的殺戮並不以為意,那殺機也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平和之氣,這種強烈的反差在他的身上出現,卻是這樣的自然,仿佛他就是這樣的,像水一般,可以載舟也可以覆舟!
紫鈺暗暗將驚訝掩藏在心底,這個人太詭秘,他不像那個凌翼凡,陰邪冷傲,可是,他比那個凌翼凡更可怕,因為,你無法猜出他下一刻會想些什麼。他太善變!
如果裴子雍和他斗,哪個會更勝一籌?
恍惚中,她听見那個戎天沉聲應道︰「今早朝會上,沐流澤已經被武皇挑斷了手筋腳筋,成了廢人,並定于明日午門問斬,而鸞玥的驃騎大將軍裴子雍,因為觸怒了聖顏而被關進了天牢,也是要在明日一起問斬。而太後和言無殤等人也已經開始為救出裴子雍而四處奔波了。但是,似乎武皇是鐵了心的不想放過那裴子雍了。」
聞言,眾人的心一驚。畢竟這個武皇雖然名號叫武,實際上卻一直是個溫良柔弱的君主,據說就是見到血也會暈厥過去的,沒想到他竟然可以這樣凶殘暴虐,而且,就連他最信任的裴子雍也毫不留情地關進了天牢?!這確實是個很讓人驚愕的消息!難道他以前的都只是假象?
眾人的臉色都變得陰沉起來了。
「哦?真有此事?」那儲君身子微微移動了一下,現出身後的上官瑩嫣來,似笑非笑地望了望仍然在怔愣之中的上官瑩嫣,惋惜地無比同情地說道︰「裴夫人,本王對你的遭遇是萬分的同情,如果需要本王幫忙拯救裴將軍的話,還請不要客氣!」
這是什麼意思?貓哭耗子假慈悲嗎?紫鈺有些慍怒了,雖然說乍然听到裴子雍入獄的消息她很震驚,她的心也隱隱有些擔憂起來,但是,她還不至于愚蠢到要求敵人幫忙。
他們不知道她和裴子雍之間的真正關系,自然以為她會因此而亂了分寸,但是,對于紫鈺來說,卻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一個可以讓她逃離了那惡魔的機會!
即使不是如此,就是記著裴子雍曾經帶給自己的痛苦,她會這麼笨,會求別人幫她去救他出來嗎?
可是,為什麼她的心也會疼痛,在听見他要被處斬的消息會有種想要流淚的沖動?
紫鈺幽幽嘆息了一聲,斂住那紛亂的心緒,麗容依然是沉著清冷的,她緩緩站起身來,正視著那雙妖異的眸子,冷冷地說道︰
「儲君殿下真愛說笑,恐怕你們想要殺裴子雍之心比誰都急切,又怎麼可能為了我一個區區的人質去救他?閣下還是趕快說出你們想要我怎麼做吧,我身子不適,在這里呆不了多久,如果暈厥過去的話,你們可就沒了可以利用的條件了!」
只是,連自己都覺得,用自己這個人去和武皇交涉,似乎更是愚蠢的行為了。上官家都要倒了,她還有用處嗎?是他們太天真還是自己太明智了?
不管怎麼說,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