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吼……吼……
四射的火球如天降暴雨,紛紛落入附近民宅,火焰沖天而起,此起彼伏,伴隨著浪天在火焰中痛苦得狂吼。
吳縣被血紅的烈焰籠罩,如同一朵盛開的玫瑰,只不過染紅它的,是百姓們的鮮血。
在末日般的火焰中,浪天的嚎叫似乎像火中起舞的樂符,迷離中竟變得如夢如幻。
可惜現實是殘酷的。
生靈涂炭!
馬匹因為高溫而人力起來,美幽被戰馬前蹄踢倒,驚恐地望著一瞬間變成地獄的吳縣。
「天哪,他比雲兒更可怕!」
「讓開,美幽!」孫堅俯身一提,手臂一甩,將美幽向韓當拋去,道,「你保護這小姑娘,不得有失!」
韓當探手抓住美幽紅領,笑道︰「真想與你們一起參加戰斗!」
美幽驚恐道︰「難道你們……」
黃蓋仰天大笑,正好喝完一袋烈酒,抹嘴道︰「我們三兄弟好久沒有一起動過手了!看樣子,又要痛快干一場了!」
程普則比較謹慎,道︰「公覆別把話說滿了,這家伙不是普通高手,若斗不過他,豈不讓這小姑娘恥笑?」
孫堅雙腿緊架馬月復,手持一柄丈二長刀,此刀名為「千牛刀」,乃漢代江南名刀,刀身冷紫顏色,刻有奇異象形文字,一見便知非普通兵器。
孫堅拍馬舞刀,搶先向前沖去,道︰「公覆、德謀,隨我來!」
三人策馬便向浪天奔去。
浪天渾身震顫,肩胛處冒出長長的雙角,瘦削的臉顯得冷酷無情,全身呈墨綠色,完全變成了另一種神態。
「鳩盤荼……終于完全蘇醒了!」
真如回收,鳩盤荼恢復了冷靜,遠方烈焰仍然不停上竄,望著成為一片火海的吳縣,鳩盤荼臉部抽搐起來。
「哇哈哈哈哈……妙極,妙極!真美啊!」
「到地獄去笑吧!」孫堅已然策馬趕到,鳩盤荼向四面八方噴射火球,自己腳底下反倒安然無恙,孫堅雙腿一蹬,在馬背上一點,躍上民宅的屋頂,黃蓋、程普紛紛躍上。
孫堅怒道︰「你是哪來的妖魔,殺!」他不由分說,一刀劈去,只見強大的真如如利刃沿著屋頂向鳩盤荼襲去,鳩盤荼正仰天大笑,似乎沒有察覺孫堅的威猛一劈,躲避不及,被刀氣正面劈中。
笑聲戛然而止。
然而孫堅卻笑不出來,只見鳩盤荼身上被劈出一道深深的凹痕,怒道︰「哪來的野猴子,別急著送死!」
他慢慢降落到另一座民宅屋頂,刀痕慢慢消失。
「不會吧,我全力的一劈,好像沒有傷他分毫!」孫堅強作歡笑,黃蓋急道︰「老孫,這個時候你就別跟我們開玩笑了,其實你只用了五成力吧?想給我們個驚喜是不是?又耍把戲!」
孫堅卻完全沒有開玩笑的心情,道︰「不,老實說,我剛才已經使出了全力了!」
黃蓋一愕,轉而哈哈大笑道︰「別逗了,我知道你在撒謊,哈哈哈……咱們一起上,使出吃女乃的力氣就應該干掉他了吧,老孫你別打擊我們啊!」
孫堅只好道︰「但願如此吧……哼哼,拼出吃女乃的力氣,應該就可以干掉他了吧?」
程普一旁嘀咕︰「你別說得這麼沒精神啊……」
「怎麼了?害怕了麼?剛才你們還挺威風的?不出手,那麼我來了!」鳩盤荼邪邪一笑,撲身而來。
「不好!」黃蓋、程普紛紛抽出承影與宵練,往鳩盤荼刺去,鳩盤荼卻絲毫不懼,閃電般探出雙手,生生握住劍尖,手腕一扭,雙劍扭曲起來,黃蓋、程普二人拿捏不住,月兌手而出,鳩盤荼笑道︰「奇怪,竟然扭不斷……哼,垃圾!」他甩出兩劍,探爪便向程、黃二人面門抓來,二人眼看要被抓個頭破血流,孫堅大喝一聲,拍去雙掌,與鳩盤荼雙掌轟了個正著。
鳩盤荼一愕,笑道︰「有意思!」
孫堅使出了畢生絕學——日月交泰心法,一陰一陽兩種真如同時攻入鳩盤荼體內,使他大為震驚。
「唬,這是什麼!?」鳩盤荼面部扭曲起來,本想一爪將二人腦袋扭下,沒想到孫堅撤刀攻來,如此怪異的真如攻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鳩盤荼強大的真如險些讓孫堅斷氣,他感到對方的真如如同具有腐蝕性的氣體一般,竟然污染了他體內的真如,如同馨香的環境突然被糞水的臭味侵蝕,足以讓人窒息。
「快,解決他!」孫堅汗如雨下,甚是辛苦,看來他堅持不了多久。
程普拾起千牛刀,一刀向鳩盤荼咽喉斫去,黃蓋則祭起兩只鐵拳,同時向鳩盤荼頂門轟去。
剎那間,鳩盤荼低頭張口,將千牛刀緊緊咬在牙間,卻無法避過黃蓋灼紅的雙拳,太陽穴被同時轟到,頓時眼冒金星。
「媽的找死!」鳩盤荼頭顱一擺,將千牛刀絞成了麻花,同時撤爪,孫堅見他破綻百出,大叫一聲,雙掌齊齊擊中鳩盤荼胸口,鳩盤荼似乎故意露出破綻,道︰「先解決你!」他雙爪一翻,握緊,帶著火星的鐵拳筆直向程普擊去,程普手中刀被絞,身子隨他牽引過去,自然胸口大開,躲避不及,被鳩盤荼雙拳轟中,頓時雙眼翻白,大口一張,血如泉涌,只听咯喳聲響,胸骨似乎碎裂,衣衫著火,被鳩盤荼收掌一吸,往高空拋去。
「德謀!!!」孫堅的得意不過一秒,慘劇接踵而來——擊中鳩盤荼太陽穴的黃蓋亦不好受,手骨痛得似乎要裂開般,鳩盤荼擊中程普的同時,另一拳便向他月復部轟來,黃蓋雙拳受反彈之力,月復部全無保護,慌忙以雙臂擋格,鳩盤荼鐵拳轟來,黃蓋抽身後退,然猶躲避不及,全身巨震,如同斷線風箏般飛了出去。
「惡魔啊……惡魔啊……」燃燒的街道中,到處是滿身起火的百姓互相奔逃,有些甚至緊緊抱著對方,一起在地上打滾,有些被倒塌的房屋活活壓死,遠方集結的部隊卻無法進入這個龐大的火圈,只能眼睜睜望著鳩盤荼如惡魔般肆虐。
「啊,孫大人,是孫大人在與惡魔搏斗!」眼尖的武官看見程普與黃蓋被擊飛後,鳩盤荼同時後退,擊敗他的,是吳縣英雄孫堅。
「弓箭手準備——我們要支援孫大人——給我狠狠地射!!!」指揮官一聲令下,弓箭手隔著大火向鳩盤荼射去密密麻麻的箭矢。
鳩盤荼雙腳一定,插入房頂——只退了三步,他便停了下來——要不是他要先對付程普和黃蓋,要逼退他一步,可能的機會接近于零。
鳩盤荼轉頭望見箭矢如蝗般射下,笑道︰「雕蟲小技,給我撓癢癢麼?」他頭發左右甩動,便見遠方的士兵倒了一大片。
原來那些箭矢,從哪里來,回到了哪里。
「別再傷害無辜的人,在這里,不論你的目的是什麼,最強的對手只有我一個!」孫堅大汗淋灕,卻全然沒有懼色,攤開的雙掌現出日月二相,冒著白煙。
鳩盤荼道︰「你這招雖然不能致命,但讓我感到……非常非常的難受!唬!你弄痛我了!」
電光火石間,孫堅面部如開了醬油鋪,身子便向後跌去,緊接著便被鳩盤荼抓住,一腳蹬下了房屋。房梁禁不起沖擊,從中折斷,孫堅倒在屋中,著火的房屋嘩啦啦倒塌,火木紛紛壓在他身上。
「哼,不夠看!雖然這人類的**相當遲鈍,但我還是勉強使用吧!哼哼!」
他見周圍完全起火,孫堅再沒從火堆里出來,長笑一聲,往南而去。
「對不起,我什麼忙也幫不上!」自從吳縣起火後,帶著桑哈眾人奔逃的鹿厭心里一直反復說著同一句話,如今,能夠讓桑哈他們平安逃月兌,便是他的職責。
可是現在的他,與普通人沒有什麼兩樣,房屋被高溫灼燒,迅速化為脆弱的木炭,街道兩邊不停有燃燒的木頭落下,鹿厭帶著眾人躲得好不狼狽,抬頭一看,天空被黑煙完全覆蓋,如同到了夜晚,更辨別不出方向。
前面被火木封住了去路,往後一瞧,也是如此——不被燒死,也要被燻死了。
眾人焦急間,火勢卻越來越大,麥加突然看見什麼,道︰「往那里去!」
鹿厭按他所指的方向奔去,是一處鋪滿鵝卵石的花園,麥加從鹿厭懷中跳下,道︰「看我的!」
不消一分鐘,地面出現了一個大洞,麥加鑽出洞口,道︰「快進來!」
身後一根三層樓高的木柱轟然倒塌,鹿厭大驚之下,將桑哈、木魚、鈴木紛紛塞入地洞,剛跳入,那火柱正好倒在眾人站立過的地方。
沒想到地下被挖出了一個正好容下眾人的小坑洞,雖然擠了點。
麥加見眾人驚魂未定,道︰「沒關系,我們頭頂便是鵝卵石!」
兩刻鐘過去後。
眾人慢慢爬出地洞,吳縣已是一片殘骸,到處是燒焦的廢木,冒著焦黑的濃煙,讓人嗆個涕淚直流。
沒想到繁華的吳縣,瞬間變成了一座廢墟。
程普躺在眾人不遠處的亂木堆里,不省人事。
他身邊散落著兩把劍——承影與宵練!
于是麥加向程普奔去,鹿厭向雙劍奔去,恰似本能反應一般。
程普悠悠醒來,被麥加治療後,他的傷竟然好了一半。
「對不起,你的內髒沒什麼問題了,可是你裂開的胸骨,一時半會我卻沒辦法幫你治好了!」麥加甚是歉疚。
程普笑道︰「我能撿回一命實在是僥幸!這點外傷算不了什麼,
一個月就好了……那魔頭呢?主公呢?」
遠方的大批人馬此時才沖入吳縣,卻見滿街尸體,慘不忍睹,幾位武將與程普會合,表示還未找到孫堅與黃蓋。
程普得知鳩盤荼已去,便指揮士兵埋葬尸體,尋找孫堅。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眾士兵領命而去。
「我們在這里呢!」
硝煙之中,孫堅與黃蓋相互依扶慢慢走來,全身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肉,紅的黑的糊作一團一團。
「哈,看來你們精神還不錯嘛!」程普眉頭一皺——只要一笑,他胸口便劇痛無比。
「哈哈,德謀你也一樣啊!」黃蓋大笑一聲,三人會意,同時伸拳頂了對方胸口一拳,道︰「我們是打不死的兄弟!」
眾人正驚訝間,三人雙眼翻白,同時昏死過去。
嚇得眾人出了一身冷汗。
「麥加,快!」鹿厭喝道,麥加急忙奔去,一時驚惶失措。
「先救哪一個?」
全體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