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吟 卷4—023

作者 ︰ 獨立西風

紅|袖|言|情|小|說接下來的幾天,胤每天都來府中報到,可無論他怎麼低聲下氣地對我陪著笑臉,軟語勸我跟他回府,我卻並不理會,只是徑直把他朝外趕,每回他都怏怏地掃興而歸。

因我並未把事情的原委詳盡地告知孫嬤嬤,而他當然更不會說,只含糊地跟她說我們倆不過是為了些瑣碎的小事在鬧別扭,孫嬤嬤見我們倆就這樣僵持不下,私下也時常良言規勸,讓我別再跟他慪氣,盡早回府,唉,她怎知我心中的煩悶和苦惱?總之,在自己沒有理出一個思緒前,決不跟他回去,更不能輕易原諒他這只花花臭蒼蠅!

這一天,胤還沒有照例來報到,府中卻是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顧盼兒!

當我得知她親自登門拜訪時,心頭頓時燒起一把無名怒火,暗自冷笑,怎麼,她這個被包/養的情/婦可是上門來向我示威?很好,我本就久仰她的大名,今天就借這個機會好好地會會她吧!

「賤/妾給福晉請安了!」顧盼兒薄施粉黛,一襲雅致的素衣,娉娉婷婷地走過來,優雅地給我行禮。

「不必客氣!」我冷淡地對她擺擺手,「顧姑娘,您有什麼事?」

「賤/妾自知身份下賤低微,原不該冒然登門拜訪您,只是……何總管一再地跟賤/妾說,自從那日您跟九爺因賤/妾而心生誤會,無論九爺怎麼勸您都不肯跟他回府,讓他為此非常苦惱。何總管說,此事本因賤/妾而起,您自是听不進九爺的解釋,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就讓賤/妾親自來這一趟,跟您把事兒說清!」顧盼兒說到這里,美麗的秋水明眸復雜地瞟了我一眼,懇切地道,「福晉,您那日確實是誤會九爺了,他來找賤/妾並非是您心中所想的那些不堪之事……」

「哦?」我譏誚地勾起嘴角,「那他找你做什麼?讓你陪他吟詩作畫、談論詩文?」

顧盼兒听出我話語中的譏諷,眼眸黯了黯,神色坦然地說,「他是為了早早兒地預備您明年的生辰禮物!」隨即將手中拿著的一幅卷軸遞給我,「請您瞧瞧這個罷!」

我狐疑地打開卷軸,驚訝地發現這是一幅自己的畫像,自己一襲素衣,端坐在府中那株「香雪海」下撫琴,螓首微垂,盈盈淺笑,樹上開滿了潔白如雪的梅花,紛紛揚揚地從枝頭灑落,落英繽紛,看上去極美!

「這幅丹青是九爺親手所畫,他知道您很喜歡丹青繡的繡品,就想讓賤/妾將這幅丹青以顧繡的丹青繡法繡制出來,預備在您生辰那日送給您!雖說您的生辰還早著呢,可是因這丹青繡是極耗費時間的,故而他讓賤/妾從現在就開始繡,一定要趕在明年花朝那日前繡成!」她抬起眼眸,黯淡的明眸中快速地閃過一絲艷羨和哀傷,對我道,「您的生辰是花朝那日,對吧?」

怎麼,真是我誤會胤了,他並不是去和顧盼兒幽/會偷/情,而是替自己準備生辰禮物?我半信半疑地看著手中的畫像,並沒有完全相信她的說辭,問︰「他的金繡坊中多的是繡功精湛的繡娘,為什麼要特意去找你繡?」

我可不會忘記她的真實身份,特意去找一個青/樓女子繡東西,而且還是一代名/妓,還是什麼早已失傳的丹青繡,哼,想騙鬼呀?

「因為……」顧盼兒神色凝重地道,「賤/妾原本便是顧繡的後人!」

「你是顧繡之後?」我驚訝地看著她。

是啊,她確實是姓顧!可是,姓顧就能代表她是顧繡的後人了嗎?

「其實,賤/妾本名顧婧,顧盼兒這個名字……是賤/妾淪落風塵時所取的花名!咱們顧氏家族的刺繡原本名揚天下,尤以丹青繡為個中翹楚,曾幾何時,想要求得咱們顧繡一幅普通的繡品,不僅需要花費重金,還得耐心地等上數月之久,而若是想要求得一幅丹青繡則更是難上加難!然而,咱們這個詩禮簪纓、鐘鳴鼎食的大家族,卻終隨著歲月的流逝而日漸沒落式微,而顧繡中最出名的丹青繡更是因其對傳人的要求極為嚴苛,從而竟是逐漸失傳,後繼無人……」顧盼兒輕嘆一聲,眸中緩緩漾起一層薄薄的水霧,道,「可惜,賤/妾未能有這個榮幸,見識到家族最為昌隆繁盛之時的盛景,只在兒時曾多次听家父唏噓感嘆地追憶這些如煙往事!家父滿月復才學,因受朋友之邀去揚州給一處家學當教席,就干脆舉家搬遷到了那兒。家母繡功原就極好,且因是大家閨秀出身,對書畫丹青有著極深的造詣,對顧繡失傳已久的‘丹青繡’神往不已,閑暇之余邊悉心揣摩,邊教導賤/妾顧繡的技法;我那年幼的小弟聰明伶俐,每日跟隨家父去家學念書。本來,一家人其樂融融地過著日子,卻不想‘匹夫無罪,懷璧其罪’ヾ,在賤/妾十二歲那年,一場天大的禍事突然降臨到咱們家!」

注釋︰

ヾ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語出《左傳桓公十年》︰「虞叔有玉,虞公求旃(音氈,助詞,意為之焉)。弗獻,既而悔之,曰︰‘周諺有之︰「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吾焉用此,其以賈害也。’乃獻之。」

這段話文言文西風為大家簡單地解說一下,虞叔有塊美玉,虞公看中了就跟他要,虞叔先是斷然拒絕,後來卻後悔了,感慨地說︰「周朝有句古話,一個平常的百姓原本並沒有犯下什麼過錯,卻因自己藏有絕世美玉而獲罪,我現在也是這樣的情形啊!」然後就果決地把這塊美玉獻給了虞公,因而躲過了一場禍事。

文中指顧盼兒一家原本是無辜的普通百姓,只因藏有顧繡的絕世珍寶「蝶戀花」而遭飛來橫禍,導致家破人亡。

當然啦,這段情節純屬西風虛構的,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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