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吟 卷3—番外—秋桐(完)

作者 ︰ 獨立西風

紅|袖|言|情|小|說太子拿手比劃著,「你說說看,這大街上來來往往的,得有多少雙眼珠子瞅著,得有多少張嘴說道哪?他這不分明是不把我這個堂堂的太子放在眼里,存心要讓我難堪下不來台麼?」他越說越氣惱,忿忿地一拍桌案,惱怒地道,「且最近他這個浪/子不知是過膩味那荒唐混帳的日子,想浪/子回頭了,還是吃錯什麼藥了,竟是轉了性子開始要求上進了!把皇阿瑪不過是心血來潮隨代的幾樁小差事全都一一用心地辦了,而且還全都給辦得漂亮極了,這下子可好,讓老頭子龍顏大悅,有些開始對他另眼相看了!昨兒更好了,哼,這個混帳王/八羔子竟敢在皇阿瑪跟前跟我搶那份江南的差事兒,你說,我若是不趁早給他使絆子把他給徹底壓下去,這個囂張跋扈慣了的小子還不得借機會爬到我頭上拉屎撒尿哪?」

「可是……」凌普沉吟著道,「今時不同往日哪,咱們要是再使這個同樣的法子,能成麼?要不,咱們還是另個旁的法子」

「怎麼不成?不必再費力氣想什麼旁的法子了,實話告訴你吧,哼,橫豎只要有個人肯信就成!」

「誰?」凌普不解地問。

「就是我那老頭子皇阿瑪唄!」太子冷冷地勾起嘴角,沖我努了努嘴,微微哂笑,「老九這小子素日里頭花名在外,像這種上不得台盤子的破爛事兒呀,只要隨便朝他身上一賴,那皇阿瑪可是一準兒信的!只要能讓皇阿瑪覺得他並沒有改好,他不過是表面上要求上進,可背地里頭還是跟從前那樣荒唐地胡亂混著過日子,自是就不會再把好差事交給這小子去辦了!」他隨即緊盯著我,問,「現在,你可想清楚了麼?」

太子和凌普的對話唬得我心驚膽戰,自知自己大限將至,根本就不可能躲避得了這場天大的災禍,只但願……他能有些許的慈悲心,好心地放過我的家人,讓他們能平安地躲過這場無妄的滅頂之災!

「想清楚了!」我有氣無力地回答。

「那麼,可願照本宮的話兒去做呢?」太子明亮而銳利的眼楮緊緊地盯著我。

我淒然苦笑,大著膽子探問︰「太子爺,若是奴/婢願意照您的吩咐去做,那麼,您……可以高抬貴手放過奴/婢的家人麼?」

「這是自然!」太子見我有應允之意,臉色便迅速由陰轉晴,笑吟吟地說,「本宮素來宅心仁厚,從不故意為難別人!只要你乖乖兒地照本宮的吩咐去做,本宮自是不會對你的家人怎麼樣的!」

「好!」我知道自己終究是躲不過這場禍事,必得淪落成為他對付胤的一顆棋子,那就……唉,賭一把吧!只要我肯听從他,或許能保全自己的家人!心一橫,無奈地閉上眼,輕聲說,「那麼,奴/婢就听您的吩咐!」

沒過幾日,太子命太子妃將我徑直領到慈寧宮,同時讓人去皇上跟前放風,皇太後獲知這樁宮廷丑聞自是吃驚不小,同時也極為不悅,立即將惠妃、宜妃和胤一道喚來問話。或許,因為知道自己將要面臨的是死亡,我反倒沒有絲毫懼怕,為了我的家人,我……豁出去了!

我當著他們幾人的面,鎮定地把太子事先教給自己的話娓娓地說了,皇太後便轉而問胤,他被我如此冤枉,自是慍怒之極,怎麼也不肯認帳。就在皇太後問話的時候,皇上也得知了此事,就派人把胤喚去,不想胤竟出言頂撞皇上,被他罰去奉先殿跪著思過。

我冷眼看著幸災樂禍的惠妃和心疼兒子的宜妃,為了這件丑事在皇太後跟前激烈地爭執,很奇怪,此時自己的心態居然是如水般平靜,既不慌也不怕更不亂,哼,橫豎不管是個什麼樣的結果自己都得死,你們愛怎麼鬧就怎麼鬧吧!

不一會兒,我這輩子最痛恨的人——董鄂來了!皇太後吩咐她去跟皇上求情,她就答應著去了,我不得不佩服這個賤/人,她確實是頗有些手段,只小半天的工夫後,她就來向皇太後回話,說皇上已不再惱胤,且胤也應允了將我接進府中納為侍妾,這件天大的麻煩事居然就這麼輕輕巧巧地了結了!

皇太後似是挺滿意這個結果,就讓她將我領走,叮囑她帶我出宮前,先去延禧宮給宜妃磕頭。

不出意外,宜妃見我如此陷害她最疼愛的寶貝兒子,自是不會給我好臉色看,把我給狠狠地臭罵了一頓,隨即那個賤/人就把我領進胤這座午夜夢回時自己曾夢寐以求想要踏進的府邸,安排我住進一座清幽的小院,還撥了些丫頭老媽子服侍我,院外則有人嚴密把守,不許我離開這座院子半步。故而,我不過是換了個地兒,從宮里挪到了宮外,再次繼續過著被幽禁的日子。

次日,胤忽然來了,他星眸深沉地盯著我,沉聲問︰「這回的事兒,是太子爺讓你這麼做的麼?」

我自是听得懂他在說什麼,可是我能怎麼回答?只是緊咬嘴唇,低頭不語。

「哼,既然你已經鐵了心打算投靠他那邊兒替他辦事兒,好,那咱們就走著瞧罷!」他軟硬兼施地盤問了半天,見我怎麼也不肯開口,鐵青著俊臉,慍怒地拂袖離去。

打那以後,胤就再也沒出現過,每日只有兩個小丫頭和嬤嬤服侍我,她們並不和我多話,只是伺候我的日常起居,隔幾日還有大夫來替我診脈。我心知死亡就在眼前,故而平靜地過著日子,靜靜地等待著那一天的到來。偶爾天氣好的時候,我會去小院走走,滿月復惆悵地仰望著那碧藍廣闊的天空,暗自掰著手指頭靜心地細數著,自己……還能再活幾天?

這一日很快就來臨了,新年時,我早產下了一個孩子,確切地說,是一個妖孽!

我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經過千辛萬苦竟是生下一個倆腦袋三條腿的怪物,一個生了張小小的豬臉、一個生了張小小的猴臉,滿屋子的人都給它給嚇呆掉了!我立即想起他們的生父那兩張丑陋的嘴臉以及自己曾遭受過的那些難以啟齒的非人污/辱,莫非,這是上天在懲罰我麼?不禁又羞又怒又怕,一下子暈死了過去。

昏沉中,有人用力地拍打著我的面頰,我悠悠醒轉,見胤負手立在床前,噙著一抹冷酷的笑意望著自己。我漸漸神智清明,知道孩子現已落地,他……要跟我算總帳了!果然,他沒有絲毫憐惜地命人將產後虛弱無力地我從床上一把拖了起來,帶著那個奄奄一息的怪胎急急趕去宮中!

我心知大限已至,自己的死期就在眼前,心中並無絲毫害怕,沒關系啊,只要能保住我的家人,我,死不足惜!我早已失去胤的寵幸,名節俱毀不說,且又犯下這天大的罪名,繼續苟顏殘喘地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我能對他們供認出這是太子一手策劃的陰謀嗎?有誰會信我?只怕反倒激怒太子,給我那些無辜的家人引來殺身之禍!況且,自己現在又生下了這個怪物,哼,怕是我什麼都不必說,他們也會饒過自己這個妖女啊!唉,人倒霉起來哪,真是喝口涼水也塞牙呀!總之,現在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現在除了死,沒有別的選擇!

我平靜地望著皇太後、皇上、宜妃,和隨後趕來的太子、太子妃,滿懷著深深的眷戀、哀傷和幽怨,靜靜地望了胤一眼,見太子緊抿著唇,眸色深沉地望著我,閃爍著凌厲狠絕的光芒,幽幽地嘆了口氣,絕望地淒然一笑,沒有回答他們任何人的問話,使出全身的氣力,毅然朝著殿內那根巨大的盤龍金柱直直地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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