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吟 卷3—173

作者 ︰ 獨立西風

「或許,在你眼中阿九他是個不學無術、成天只知道吃喝玩樂的紈褲子弟,可在我眼中,他是個極精明能干又很熱心仗義的好朋友!咱們倆在生意上也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不僅是因為他那人兒向來大方,從不在銀錢的事兒上斤斤計較,更因為他極有經商的手腕和靈活的頭腦!你想想,要將這麼多不同行當的生意都打理得井井有條,還得要有豐厚的盈利,那可決非一件簡單、容易的事兒……總之,我今兒把這件事兒告訴你,無非是想你能勸勸他,讓他回心轉意,你的話,他必是會听得進去的!其實……他並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壞,也沒你想象中那麼差勁,若非他十四歲那年出的那檔子事兒……」他神色一變,似有些黯然,幽幽地低嘆一聲,「他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他沉默了一會兒後,說,「我要說的全都說完了,接下來……您就瞧著辦吧!」他頓了頓,輕輕嘆了口氣,道,「噢,我再多句嘴!橫豎不管是該做的還是不該做的,總之,他……背著你私底下為你做了很多事兒!或許,在你心里頭他不是個好人,可他待你……真的是很上心的!」說罷,就酷酷地轉身離去。

這家伙說話的語氣、神態和那只臭蒼蠅還真是像啊,怪不得倆人是好朋友呢!

我腦中紛亂雜陳,迷惘地望著多嶙挺拔的身影,獨自佇立良久。

是夜,我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覺,眼眸不經意地瞟向窗前那面碩大的珠簾,透明的珠子在清泠的月輝照耀下,隱隱發出淡淡的幽光。

我起身下床,走到窗前,伸手撥弄著珠簾,「嘩啦啦——」珠子和珠子相互踫撞著,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輕柔地撫模著冰涼的珠簾,想起自從康熙下令讓胤祉和胤祺一道辦搜尋藏書的事情,僅只短短數月,天一閣的藏書竟已尋回了過半,不由心生感嘆,到底是皇帝下的令啊,誰敢不遵從?而細心的胤也一直留意這件事,只要新找到一本藏書,他就替我在珠簾上串起一顆水晶珠子,因為藏書的數量極多,我的房內自是早已掛不下了,接下來就掛到了我的書房,等書房掛不下了,就掛在他的屋子和書房內,然後是花廳、前廳……總之,現如今這一面面晶瑩璀璨的水晶珠簾在他的府中已變得隨處可見!

耳邊再次響起夏瓊瑤和多嶙的話,我迷茫地望著珠簾,胤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他們都說他對我很用心,都說他……很喜歡自己,可是,我能相信他們說的話嗎?我能相信一個處處留情、不分男女都亂搞的浪/蕩子,會成為一個用情專一的人,這個身上充滿了團團迷霧的丈夫……他真的會一直對自己一心一意嗎?

斜靠在窗前想了許久,卻是並沒有尋找出答案,唉,既然睡不著,還是干脆出去走走吧!我點燃懸掛在窗台旁的那盞水晶琉璃荷花燈,輕手輕腳地出了屋子,漫步在幽雅靜謐的花園,走了一段路後,將花燈插在假山的石縫中,抱膝獨自靜靜地坐在荷花池畔。

剛坐下沒多久,忽然隱約听見宅院中有喧嘩聲,不一會兒,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胤滿面焦急、步履匆忙地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何玉柱和小喜子等人,是我看錯了嗎,他的眼中似乎滿是……驚惶?

「宛兒!」胤見我坐在池邊,霎時間臉色一變,似大驚失色的樣子,趕忙三步並作兩步「   」走過來,一把緊摟住我的腰,這才輕輕地長吁一聲,星眸悄悄瞄了月色下微微蕩漾的池水一眼,道,「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哦,我睡不著,就出來走走!您怎麼會來?」

「我才剛經過你的屋子時,見屋子的門開著,可進去一瞧又沒見著你的人影……你怎麼跑到這池子邊兒上來坐著哪?」他劍眉緊皺,心有余悸地望著荷花池,「這夜里頭黑燈瞎火的,要是一不小心失了足,跌進水里頭去怎麼辦?」

我微微一笑︰「現在剛入秋,坐在池邊,吹著涼風,欣賞著幽美的夜色,多愜意舒爽啊!」

他嗔怪地瞪了我一眼,「哼,你倒是愜意舒爽了,可把我給嚇了個半死!唬得我出了一身兒的冷汗,還以為你出了什麼意……」他忽然噤住口,不再往下說了,眸中閃起一絲驚悸,雙臂將我摟得更緊,低聲道,「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沒事兒就好!」

他這是什麼表情啊?

我懷疑地斜了他一眼,腦中忽然閃過一個荒唐的想法,難道他以為自己想投水輕生?

「以後,你若是睡不著,可以來找我嘮嗑說閑話。我睡得總要比你遲,咱們可以對弈、談論詩文什麼的……橫豎就是千萬別這樣四處亂跑,我會擔心!」

跟這個只會用「照妖鏡」、「花妖」、「狐仙」作詩的家伙談論詩文?

我不覺莞爾,嘴角向上微微一彎。

我和他靜靜地擁坐在池邊,不知怎的,耳邊忽然響起夏瓊瑤和多嶙的話來,轉過頭,定定地看著他。

「怎麼了,怎麼這樣看著我?」胤見我默然凝望著他那雙仍滿是擔憂的眼眸,被我專注的目光給看得有些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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