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言|情|小|說立秋過後沒多久,我收到三福晉——胤祉的嫡福晉董鄂•韶琴的請貼,說是邀我去她府中賞菊。這位董鄂氏雖說和我同姓,不過人家的身份可高貴得很,是勇勤公鵬春之女,一位真正的金枝玉葉呢!
因胤說這不過是兄弟間尋常的宴請,無須打扮得非常正式,故而我便穿了件素雅的米白底繡了幾朵金絲菊的旗裝,頭上也沒戴什麼華貴的首飾,僅簪了支金絲菊樣式的堆紗宮花,就素淨著一張臉去了胤祉的府邸。
到了那兒一看,已有許多皇子和宗室的福晉到了,各自按照自己的社交圈子三三兩兩地圍成堆。雖然,今天只是一次尋常的家宴,但她們卻並沒有因此絲毫有所怠慢,仍然中規中矩地按品上妝,穿著艷麗的旗裝,戴著華貴的首飾,化著濃艷的妝容,穿著一襲素衣的我夾雜在她們中間不由顯得極其突兀,真是……嗯哼,「萬花從中一點白」啊!
我和那些福晉們素常並沒有什麼往來,稍微熟悉些的就只有八福晉了,見她被一群福晉們如眾星拱月般圍在中間正在說笑,就悄然獨自站在一旁,默默地望著她那談笑風生的出挑模樣,暗自嗟嘆,唉,只可惜呀,如此能干的女人,偏就是生不出孩子來!
我見她正忙著和眾位福晉說話,一時也沒這個精力來注意到自己,就悄悄轉身去了花園,閑適地漫步在一片菊花的海洋中,欣賞著那些妍麗多姿的菊花。
驀的,一個俊朗的身影闖入我的視線,我停住腳步,靜靜地凝視著那雙深沉的墨玉眸子,我們倆就這樣隔著這片五彩斑斕的菊花海,默然地遙遙相望……過了好一會兒,胤祥望著我,輕輕地低嘆一聲,緩緩地念道︰「莫道不簫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爺,您又在念詩了?」他那位即將臨盆的高貴妻子扶著丫頭的手,微有些吃力地朝他蹣跚著走了過來,笑盈盈地道,「可是您新寫的詩麼?」
我不覺垂下眼簾,譏諷地彎起嘴角,微微冷笑。
「不是!」胤祥的嘴角揚起一抹幾不可見的無奈而苦澀的微笑,語含嗔怪地道,「你怎麼不好生在花廳坐著,過來做什麼?」倆人邊說著話,邊轉身朝花廳的方向走去。
我別過眼,不屑看他們夫妻倆這副故作鶼鰈情深的親/熱模樣,鄙夷地翻了個白眼,也轉過身,默然凝望著眼前一株婷婷裊裊的粉色菊花,花兒嫵媚嬌柔,動人之極,要是宛姨瞧見了,一定會非常喜歡吧?想著想著,眼前隱隱出現一位素衣女子,娉婷婉約,站在菊花叢中對著自己盈盈淺笑。
「這是‘太真含笑’!」一個清泠的聲音忽然在我身後響起。
這個聲音好像是……
我回過頭,意外地看見胤禛站在身後,他背著手,靜默地凝望著這株裊娜的粉菊,淡淡地說︰「額娘生前最愛菊花,尤其是……‘太真含笑’!」
生前?不對吧,德妃好象還活著吧,那他怎麼會說什麼「生前?」
胤禛見我沒听懂他的話,便補充了一句︰「我說的……是我的嫡母懿仁皇後!」
哦,原來他說的不是他的生母德妃,而是康熙的那位佟佳皇後啊!
我這才會過意來,听說這棵金針菇打小就是由佟佳皇後撫養的,見他那雙清寒冰冷的眼中閃動著一絲憂傷,看來,他應該是跟這位養母感情極深的了。听說這位佟佳皇後也是一位極有才華的女子,雖然,我一直對這位未來的雍正皇帝沒有什麼好感,不過,見他此時這副深切懷念的哀傷神情,不禁微有些感嘆地說︰「那她必也是位淡淡紅顏,盈盈才女!」
「是!」胤禛深沉地瞥了我一眼,肯定地點點頭,哀傷地凝視著那株粉菊,感慨地低聲念道,「月掩椒宮嘆別離,傷懷始覺夜蟲悲。淚添雨點千行下,情割秋光百慮隨。」ヾ
「雁斷衡陽聲已絕,魚沉滄海信難期。繁憂莫解衷腸夢,惆悵簫魂憶昔時。」我接口念道。
「你也知道這首詩?」胤禛訝然地看著我,那雙向來清寒冷咧、極少有感情和溫度的眼中竟難得的流露出一絲贊賞的淺淺暖意。
他剛想開口說話,「喲,四爺,您在這兒哪!」胤祉府中的一個太監笑呵呵地走了過來,給我們倆請過安後,對他恭敬地道,「各位爺都到齊了,爺讓奴/才來請您過去一道賞菊作詩哪!」
胤禛淡漠地「嗯」了一聲,略微躊躇了一下,想開口跟我說什麼,忽然又抿起好看的薄唇,開口道︰「有人來找你,我……走了!」他走了幾步後,忽然又轉過身,再次深沉地瞥了我一眼,便跟著太監走了。
注釋︰
ヾ康熙為孝懿仁皇後佟佳氏所寫的《恭挽大行皇後詩四首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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