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吟 卷2—130

作者 ︰ 獨立西風

紅|袖|言|情|小|說既然這兒子女兒都沒能給她爭氣長臉,從此姑媽在姑父家的地位就開始一落千丈,什麼事兒都不再由她說了算,姑父甚至連帳目也不肯給她管了,而是交給那兩位小妾一道管帳,說是怕她生的那個敗家子把他本就不豐厚的整副家當都給敗光了!

雖然,我對這個尖酸刻薄的親戚沒有絲毫的好感,可她畢竟是阿瑪唯一的親妹妹,即使自己心中對他們再如何厭惡,可于情于理自己都該親自去接待他們一下,便對他點點頭,說︰「好!」

我和胤一道去了前廳,只見姑媽正在那兒又拍桌子又抹眼淚地仰天哭嚎著︰「哎喲喲,我的哥哥啊,您怎麼就這麼去了啊,您讓我這苦命的妹子往後指望誰、依靠誰哪?我的哥哥啊,您就這麼一撒手去了,我以後可該怎麼辦哪,要是受了什麼閑氣連個替我出頭的人也沒有,嗚——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哇,啊——往後我該怎麼辦哪?這日子沒法過啦,啊……啊……我嫡嫡親的哥啊——」

我听了頓覺刺耳,皺起秀眉,心中有些怏怏不快,怎麼,她哭得這麼傷心,是因為阿瑪以後再也不能背著姑父、私下時不時地拿些銀兩接濟她,好讓她替我那個成日花天酒地、只知好賭好/嫖的混帳表哥付那些亂七八糟的冤枉帳了嗎?

我冷冷地瞥了那位敗/家子表哥一眼,見他那張年輕英俊的臉上沒有絲毫悲傷,吊兒郎當地翹起二郎腿,悠哉自得地自顧著喝茶、吃點心;而我那位表姐就更別提了,一雙水汪汪的美麗杏眼迷迷蒙蒙的,痴痴地望著胤,拿帕子掩了嘴不住格格地傻笑,老頭,怎麼一副標準的花/痴女模樣?

這就是我的親戚?哼,真夠丟人現眼的!

我受不了地暗暗翻了幾個大白眼,別過臉,暗暗哀嘆了口氣,強自忍下胸中的怒氣,走過去優雅地給姑媽福了福身︰「姑媽,您來得倒快!」

她忙停止那鬼哭狼嚎般的哭泣,拉著我嘖嘖地贊道,「哎喲喲,瞧瞧我的乖佷女兒,這幾年竟是出落得這麼標致了哪!姑媽瞧你呀,面帶貴相,生來就是個有福氣的,怪不得會被選進宮,還被皇上給封了一品的和碩格格,去慈寧宮侍奉皇太後呢!哥生了你這麼個有出息的女兒,可真真兒叫作好福氣呢!」她露出一副艷羨不已的神情,重重地嘆了口氣,酸溜溜地道,「唉,哪像我那不走運的倩兒啊?初選就被撂了牌子!往後啊,你嫁的就算不是皇子龍孫,也至少是個宗親貴冑呢!這可真真兒是一下子就攀上了根高枝兒,成了一只尊貴的金鳳凰了哪!唉,偏偏我的好哥哥怎麼突然一撒手,就這麼去了哪?都還沒來得及享著你的這份好福氣兒呢……」

我越听越覺得不順耳,有些不耐地打斷她的絮叨,道︰「姑媽,您這幾日可要暫時住在這兒嗎?」

「那是自然的了!我可是就這麼一個嫡親的哥哥,他的喪事我自是得替他好好兒地操辦,讓他風風光光地……」

我再次打斷她的話,淡淡地道︰「您的心意我領了!只是阿瑪素來節儉,不喜奢華,所以這喪事一切從簡就好,別太過鋪張浪費了!」

「哎,這哪兒成哪?先別說咱哥現在可是被皇上給追封為都統,還賞了咱們這麼大的恩典,特讓八爺來幫襯著咱們一道料理喪事,外加上你現在又是位和碩格格,身份多尊貴哪?別說咱們家族中得有多少人要前來吊唁,就算是朝中的同僚們也會上來這兒祭奠,怎麼能從簡呢?」

「什麼都統?」我納悶不解地說。

「哦,是這麼回事兒!今兒一早皇阿瑪突然下了道旨,說是令尊為人忠厚,忠君報國,特追封令尊為滿洲正紅旗都統!」胤對我溫文地解釋道,「因你一路乏累勞頓,正在屋里歇息,我不忍擾了你,就代你接了皇阿瑪的這道旨!」

「你瞧瞧,這可真是天大的恩典哪!哎呀呀,咱哥這回可是一下子連升了好幾級,現在是從一品的大官兒了哪!我跟你說啊,咱家里頭可從來都沒人能做上這麼大的官兒呢!」姑媽的臉上笑開了花,昂起頭洋洋得意地道。

「人都已經不在了,即使追封他為和碩親王也沒用!哼,什麼都統,我才不稀罕呢!」我冷笑一聲,含淚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寧可阿瑪他什麼官兒都不要做!我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好端端地活著!我只要阿瑪好好兒地活著……」說著,我已是哽咽得泣不成聲,眼淚又撲簌簌掉了下來。

「哎喲喲,你怎麼能說這種大不敬的話哪!」姑媽臉上的笑容一僵,嗔怪地橫了我一眼,趕緊露出一個諂媚之極的笑臉,對胤陪笑著道,「喲,八爺,咱宛丫頭年紀輕兒不懂事兒,這說起話來沒個輕重的,您可千萬別跟她計較啊!」

胤深沉地瞥了姑媽一眼,對她淡淡一笑,溫文地道,「宛如原本就沒有說錯什麼,我怎會跟她計較呢?」他摟著我的肩,低低地撫慰了幾句,邊替我擦眼淚邊意味地說,「既然皇阿瑪讓我協助宛如料理喪事,那我本就該听從她的意思!既然她想從簡,那咱們就照著她的意思辦吧!富察夫人,您意下如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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