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元夜過後的第三天,北宮冷扎完最後一針,用完最後一貼藥,老神醫正式宣布,他完全可以下山了!因為听了徒弟的一番話,,老人家心里已經熄滅了將他們湊作堆的念頭,畢竟他的出發點從來都是為了外孫女好。有句話叫女人心海底針,老人又何嘗不是如此,姜還是老的辣,在老神醫熄滅了亂點鴛鴦譜的決定後,自然而然就要將一切危險都扼殺在萌芽之中,現在丫頭沒動心還好,可若是丫頭定力不夠日久生情惹出什麼禍患來,他如何對得起死去的女兒和女婿呢。
北宮冷可不知道老神醫的糾糾結結,他還在極力鼓勵著任洛岩隨他一起離開呢。
「任姑娘,你也知道子敬不是那亂打誑語之人,」北宮子敬一臉嚴肅的對坐在旁邊看著太陽漸漸落下的任洛岩道,「從上次您無論如何也要逃出來的舉動看,您、是不適合後宮內苑的,那兒太殘酷,也太黑暗,」他听頓了頓,遂道,「眼下有著一個極好的機會能助姑娘月兌身,不知姑娘可願?」
任洛岩看著火紅的太陽漸漸落下,她揪著綠綢絲帕沉默良久,「什麼機會?」
北宮冷大喜,急忙道,「安老是您的外公,又是舉世聞名的神醫,只要他老人家願意給您遮掩,說您已經在治療中不治身亡,那麼就是當今聖上也不能再說什麼,而那時候,姑娘就徹底自由了!」停了下,他下意識挪近了任洛岩又道,「在下也知道姑娘顧慮重重,可子敬真的想……真的想與姑娘共度一生,」他的聲音隱隱發顫,「子敬對姑娘的面容並不介意,子敬敬慕的是姑娘的心,」他專注地凝視著任洛岩,那眼中的祈望讓人心驚,「還請姑娘多多考量,為了……我們的未來!」
「我們的未來?!」任洛岩驚愕地看著北宮冷,手下意識的揪住衣襟站了起來,她怎麼也沒想到北宮冷不但從形式上表現出了對她的思慕,如今……如今居然直接挑明了!
「是的!我們的未來!」北宮冷真誠地看著任洛岩說,「子敬願意與洛岩姑娘共同造就一個屬于我們的未來,往後的日子里,姑娘不需要擔心勾心斗角,姑娘所生的子嗣都能平安長大,您不僅能看著他們娶妻生子還能含飴弄孫!」
「不需要勾心斗角……子嗣都能平安長大……還能含飴弄孫?!」任洛岩急促喘息著,一雙北宮冷獨愛的眸子幾乎可以綻放出光芒來,這樣的幸福……她真的可以嗎?不知覺,她將這話說出了口。
「只要姑娘答應!這樣的幸福自然唾手可得!」北宮冷鏗鏘答道!
「……唾手可得……」她如同一只學話的鸚鵡一般,不斷為這樣的承諾怦然心動著!她幾乎就要月兌口答應,「顏兒,朕想要一個只屬于朕與你的孩子……雙玉為玨,朕與你的寶貝!朕會給他最好的,無論是這大盛的江山還是這至高無上的皇位!!!」
濃霧迷障被心底倏然升起的帝王柔情擊打個支離破碎!
任洛岩勉力按住澎湃不已的心髒,對眼前焦急等待的男人道,「還請……還請將軍能給洛岩一段時間考慮。」她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是她第一次在北宮冷面前落荒而逃!
看著任洛岩如受驚小兔的背影,北宮冷輕聲道,「這是最後一次我看著你的背影,我太了解你,你與那些宮里的女人不一樣,你不羨慕榮華,不在乎富貴,你要的從來就是安定沒有風浪的日子……而這些,我,可以給你!」他重重對著天空一揮拳頭!眼里閃爍著的是志在必得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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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當!
任洛岩匆匆將門關上了,將自己整個人摔上榻,腦海中的思緒在瘋狂的轉動著,這樣的高強度的思考幾乎讓她感到嘔吐……可她不得不承認,北宮冷給她指了條明路!她真的可以……真的可以離開……可以離開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她可以……
詐死離開,這樣的蠱惑……她無法抗拒!
兀然從床上坐起,她緊緊揪住心口,看著這淨雅的房間,這是皇上親自派人來布置的,他說,雪山上天冷,怎麼也要讓她住得舒服,說他的愛妃是來治病,又不是來流放的……任洛岩咬住下唇,將頸子上的姻緣結,輕輕捧到面前吻了吻,是的,她要逃,可她不會與北宮冷離開,她的心——從始至終只屬于那個霸道的男人,一滴眼淚從眼角滴落,他現在還好嗎,有沒有向她一樣想他?
叩叩叩!
任洛岩驚跳了下,她沒想到北宮冷居然這麼快就追來了,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的惶然睜著大眼看著輕輕叩響的香檀木門。
「丫頭,是外公!」彷佛看穿了里面人的心思,外面又傳來了一聲蒼老的提示,任洛岩松了口氣,急忙下床將門開了,外公可是很少來她的臥房的,今兒怎麼?
手里拿著一個雕花金絲楠木錦盒的安老神醫對外孫女笑了下,「怎麼,不歡迎外公?」
任洛岩趕忙讓開了身子,「哪能呢,洛岩可是求之不得。」
進了臥房,老人看著這精巧的好笑的搖頭,「你那皇帝相公也頗是有心了,若不是他,只怕老夫還住在雪屋里呢,」他笑著在桌前坐了下來,「北宮冷那家伙和你攤牌了?」
任洛岩渾身一顫,她垂下眼簾道,「洛岩給您丟臉了。」
老人無聲嘆息,果然如青雲那小子所說,這禮教早已框縛住了女子的身心,他一句沒有任何含義的話,可在丫頭听來就如誅心之言了,明明這並不是她的錯啊。
「丫頭,你實話告訴外公,你對北宮冷,有沒有起心思?」老人怕任洛岩听不懂又補充說,「你放心,只要你真的有這個念頭,外公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會讓你得償所願!」
「不!外公,洛岩從未有過這種心思!」任洛岩雖然感動外公的拳拳心意,可依然嚇了一跳。
「真的沒有?」老人嚴肅地說,「這可不是害羞的時候,而是關系著你的一輩子啊!」
「不,沒有,從始至終洛岩都未對北宮將軍動過心思,」她抿著唇聲音低啞卻堅定道,「洛岩不瞞外公,從頭至尾,洛岩在意的,一直都是皇上。」
「這是你的真心話?不是畏于皇威,也不是怕連累外公?」老人還是不放心又問了句。
任洛岩重重點頭,「句句肺腑!」
老人定定地看著了任洛岩半晌後,將手里的錦盒遞給給了她,「打開看看。」
任洛岩滿臉不解的打開了錦盒,只見里面是用紅繩系著的厚厚一疊信箋,「每半個月,你那皇上相公都會著人送封信來,老夫一直沒給你就是怕你分心,現在,到了這樣關鍵的時刻,老夫總要一視同仁。」他看著任洛岩鋝了鋝白須微笑,「你能堅定所念,外公也是頗為高興。」實際上老人卻在心里暗自慶幸,以他外孫女對當今皇上這麼真摯的情感,根本就不可能因為他的撮合而動容,別是弄巧成拙反倒是產生隔閡嫌隙才好,如今見她定下心思,老人心里也是非常高興,只不過他老人家卻不知道任洛岩雖然對皇帝不改初衷,可心里已經在想著怎麼詐死逃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