箏公主的死,以整個祥雲宮陪葬為最後的終結,至于叢雲妃韻從此只會在那漸漸落敗的祥雲宮老死再不得出。
一個幼兒的離世對當權統治階層來說也許會感到痛苦,但這痛苦卻不會久長,隨著冬天越來越近,任洛岩月復中的孩兒也正是跨入了三個月。
死與生的交替總是那麼奇妙,文武和黎民百姓們前不久還听到箏公主幼殤舉國同哀的事情後,又得到了一個爆炸性消息,梅妃有喜了,再過七個月宮里又會出現一個新的皇帝血脈,皇帝的子嗣畢竟太過稀薄,就是一個公主那也是讓人珍之重之的,因而箏公主的死才會鬧得這麼大,如今任洛岩因為懷孕滿了三個月而通告天下後也開始注定了她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懶蟲日子,當然,就是她沒懷孕之前,貌似過的也與現在沒什麼不同,除了那時候不需要喝這麼多好像永遠都不會止歇的湯湯水水……
「琬兒!你饒了我吧!」華清宮一大早開始了每日例行一次的哀嚎聲。
「娘娘這是為了小皇子好,」任琬無力地看著將自己裹成一條毛毛蟲蜷縮在錦被中的自家娘娘,「您不是說要做個好母妃嗎?現在這樣可算是好母妃應該有的舉動?」
「……」任洛岩默然無語半晌,無力地起身,「更衣。」
「好咧。」任琬微笑,輕輕擊掌,小荷等人魚貫而入分別過來給任洛岩梳妝打扮。
懷孕唯一讓她感到歡喜的就是任琬不再逼迫她每日都要妝點自己了,眼下這樣清湯掛面的任洛岩簡直喜歡的不得了,這得減輕了她多少的負擔啊。
盡管肚子還沒有顯得很大,只是微微凸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可制衣局里已經送來了一套又一套孕中婦人穿的衣裳,任洛岩穿上它後幾次笑得直打跌,她說簡直不敢相信以後她的肚子會大到這樣的地步,這未免太離譜了。對于這家娘娘這樣不靠譜的話任琬淡定無比的選擇了無視。
自從睦兒選擇毫不猶豫離開華清宮後,默兒也消失的不見蹤影,以往任琬還能在有的時候看到她的存在,眼下那院落里只住了暗兒寶兒還有任琬,平日里任琬要待在正殿里照顧任洛岩而寶兒卻有事沒事的會被曲集拉著去見識什麼新鮮事物啊或者什麼有趣的游戲啊什麼的因此也常常不在華清宮里,獨獨留下一個暗兒自然而然感覺到了孤寂的味道。
就在暗兒無聊的要抓狂的時候,已經快要被她徹底遺忘的接頭人昨晚居然神不知鬼不覺得莫名其妙找上了她。
來人沒有說什麼威脅的詞句只是語氣淡淡的要暗兒不要忘記了自己的責任。
想起她真正主子的厲害,暗兒登時小臉變得青白青白的,一雙杏眸也顯得有些黯淡。
第二日暗兒就借了不想在一個人待著的借口別別扭扭的進了內殿。
一進去她就看到任洛岩和她的琬姐姐腦袋挨腦袋的靠著,時不時地對著她們之間的一本書指指點點。她們的氣氛很好,祥和的讓暗兒心生觸動
「暗姐姐你來啦。」小翠放下手里的抹布驚喜得出聲喚道。登時把個猶豫著要不要退回去的暗兒個定在了原地。
那日任洛岩暈厥在御花園,睦兒暗兒任琬紛紛毒發,那時候失了神智的暗兒就是被小翠送回了寢房,盡管暗兒知道她的琬姐姐是為了她好,可心里還是有些不爽自己暈過去的她沒事有事兒的喜歡找找小翠的麻煩,一來二去的,兩人倒是熟稔了起來,眼下瞧著也頗為親厚。
「……小翠……」暗兒抽了抽嘴角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尷尬立在原地。
在看到暗兒後,任洛岩就閉上了嘴,只是用眼楮看著她。暗兒被她看得頗不自在的撇開了頭。
「暗兒你這是有事嗎?」任琬歡喜地走到暗兒面前問。暗兒偷眼瞧了她拿在手上的書,那是一本婦孕輯錄,听說是大夫和產婆合作弄出來的一本指導書十分的有用。
「睦兒走了,默姐姐也時常有事兒,寶兒她也被曲總管拖走了,你也忙……」暗兒有些語無倫次。
「你覺得寂寞了?」任琬笑著問,溫和的眉目頓時彎成了好看的月牙兒,「正好,我們正在商量今日的菜譜了,你也知道娘娘現在有很多東西不能吃呢。」
「這我可不擅長,還是你們忙吧,」暗兒後退兩步就要走,被任琬拉住了袖口,「這個我也不擅長呀,廚藝好的可是默兒,」任琬撲哧一笑,「咱們外行有外行的門道,很好玩的,你也來吧。」說著她拖著欲拒還迎的默兒回到任洛岩身邊。
暗兒磨磨蹭蹭地來到任洛岩面前,遲遲疑疑地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暗兒來啦,」任洛岩輕笑著抬頭看她,「那我們一起來商量今天吃什麼吧。」她的話語平靜自然,暗兒是半點不自在都沒感覺出來,可她哪里發現得了任洛岩語氣中讓人不易察覺的小心翼翼。
三人在一種很奇妙的氛圍中敲定了今日的菜色,任琬知道這樣的修復是急不來的,她自然而然的拉著暗兒去小廚房里瞧著去了,留下任洛岩隨意翻些書打發一下時間。
看著她們的背影,任洛岩嘴角微勾,這也是個很好的開始不是嗎?暗兒,我不會再讓你們傷心了,她眨動眼睫,就算——你是別人埋在我身邊的探子也一樣。
有的事情真的很經不起推敲的,任洛岩微笑,更何況以前在流水軒的時候,她還曾經親眼見識過暗兒和一個陌生男人說話的全過程!那個男人的面目雖然在漆黑的夜里模糊不清,但她可以確定那是一個太監,因為他們的聲音別人既難以模仿,他們自己也很難以掩藏,至于暗兒,卻是無所遁形,無論是她的身形還是她的聲音都讓任洛岩心如刀絞,被人背叛滋味可真不好受呀。
任洛岩下意識的撫模著自己的小月復,這個動作她已經很習慣了,這樣會讓她本能的覺得自在和安心,也不知道這樣的想法是不是孩子傳達給她的。
她們總是表現的自己很受害,可任洛岩心里清楚,除了對她還有真心以外,暗兒她們之所以留在她身邊未免就沒有無法向自己主子交待的意思,其中未免就沒有利用,就是琬兒和默兒……默兒是皇上留在她身邊保護她的,她能夠理解,可這里面何嘗就沒有監視的意思呢?而琬兒,當初的她何嘗不是拿她當了彌補她姑姑遺憾的工具?這里面唯一沒有對她抱有異心的就只有寶兒吧……可偏偏她卻害寶兒最深……
任洛岩不想在想下去,她終究沒有其他後妃的冷酷,她們願意待在她的身邊就待著吧……只要她們不要傷害她的孩子!否則……任洛岩清冷的眸子里掠過一絲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