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宮。
將最後一點奏折批完,皇帝按了按眉心,神色沉郁,對躬身侍立一旁的曲集道,「擺駕華清宮。」
曲集連聲應了出去準備了,心如明鏡,知道皇上是再也無法壓制住對梅妃的思念又加上喪女之痛才會沒有任何原則的率先求和……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那群奇特的女子待得多了,他現在想事情也有那麼些不靠譜了,一個小小的妃子,有什麼資格得到一國之主的求和?真是可笑地緊。
到了華清宮下了龍輦,皇帝讓所有人退下後悄悄進了華清宮內。
眼下已是夜闌人靜,整個華清宮內除了有些地方還有心隱爍的燈光外,就只剩下薄薄的月光了,還未進寢殿,他卻听到了外面有對話聲?沒有作聲,他緩步往那說話的方向走去。
「……琬兒,毒素爆發時候的感覺還清晰的刻在骨子里,雖然我也曾數度興起了斷自己的心思,可最終還是活了下來,而箏公主……她還只有兩歲多,那麼小小玉雪可愛的一個孩子……」任洛岩聲音微微哽咽,「那箏公主與我沒有關系見到她的死亡我都會覺得這麼難受,更何況你呢,你的佷女兒,完全是因我而死。」
「娘娘,不是這樣的,」任琬的聲音一如平常的素婉輕柔,「從婢子進了宮,婢子自身和家人的安全早就沒有了保障,這一日也實在是遲早的事兒,」微微側頭她看著任洛岩,「如今瞧見您有了身孕,婢子是歡喜的厲害,不過,咱們一定要確保小皇子的安全!絕對絕對不能——」
任洛岩迎上任琬擔憂的眼神,一字一句道,「你放心,我會用自己的生命去保護他的!他是我的孩子啊。」
「娘娘,您變堅強了。」任琬嘴角揚起一個小小的弧度,眼里隱隱有笑容隱隱。
「琬兒,我現在身懷有孕不能給箏公主做衣裳,你……你就幫個忙吧。」任洛岩雙手合十拜托道。
「您就不怕不吉利嗎?」任琬無力地道。哪有懷著孕的孕婦去為夭折的孩子做衣服的?
「那孩子雖非我出,可她畢竟是陛下的孩子……我這也是愛屋及烏,」任洛岩聲音隱隱有些低啞,「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我怕他……怕他受不了呢。」
站在黑影中半分銀色月影也沒有投射到他身上的帝王听到這話神色略動,有些靜默地望著坐在回廊上垂著頭露出一段雪白脖頸的女子,心……忽然軟的厲害。愛屋及烏嗎?他無聲喃念著,一股奇特的情緒從胸臆間彌漫,讓他措不及防,卻深深感到震動。
「這您完全可以放心,陛下可是少有的英主,他一定能挺過來的。」琬兒柔聲安撫。
「希望如此吧……」任洛岩眼神有些茫然,「如果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去惹他生氣……這樣,我也好安慰安慰他……」她語氣落寞,眼中烏光搖曳帶著一絲煙渺的茫色,在殘月的照耀下,一滴晶瑩的淚珠順著她的臉頰滑落進衣襟里撼動了皇帝的心。
「娘娘。」琬兒的語氣有些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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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好了,瞧著再這樣聊下去別是天都要大亮了,」任洛岩胡亂抹了把面上的淚水,「回去歇著吧,我可是听李老太醫和王老太醫說了,孕婦切忌熬夜的呢——」任洛岩回頭對任琬說著邊往里面走去——倏地——她的腳步頓住了,跟在後面的任琬也睜了睜眼楮。一身常服的帝王就站在她們面前,薄薄的月光大片落了下來投射在帝王俊如冠玉的面容上,顯得彷佛天上神祇下凡。
「……我,這是在做夢嗎?」任洛岩傻傻地望著已經有大半個月沒有來她這兒的帝王,聲音有些哽咽。
皇帝無視任洛岩身後任琬的存在大步來到任洛岩面前執起她白膩有些冰涼的手,「模模不就知道是不是在做夢了。」他為任洛岩冰涼的手略一皺眉。
任琬識趣地福身退下了。
感受著手心里的溫熱,任洛岩的眼淚唰的一下就下來了。
「這是不是代表著你很想朕?」皇帝撫模著任洛岩冰涼的絕美面容,將她攔腰抱起往寢殿而去,任洛岩柔順的依偎在他懷中淚眼婆娑。她從不知道她會這麼想他,就是看到他的人也會在心湖里掀起這般的驚濤駭浪,心如擂鼓。
「這些日子冷落你了。」他的聲音有些低沉,愛憐地吻陸續落在她蒼白的秀顏上,那一個個淺淡微薄的啄吻奇跡般暖了她的心,她知道這陣子他忙,忙著找凶手,忙著安慰喪女之痛的瑕貴妃也忙著安慰大病一場的太後,她理解也明白,可是不見著他,她心里終究還是不安的厲害,夜夜噩夢連連難以解月兌。感覺著下顎被溫柔抬起,任洛岩輕顫著閉上烏眸感受著那溫柔的唇烙了下來,撬開了她的貝齒與她唇齒相依繾綣柔情。
把任洛岩吻得渾身彷佛抽去了骨頭般依附在他懷中,皇帝撫了撫任洛岩眼下淡淡的陰影,眉頭深鎖,「顏兒,朕不是要你好好照顧自己嗎?」
任洛岩蹭了蹭他寬廣的胸膛,「那日你頭也不回的離去,妾身慌了神,」輕咬下唇她仰頭望他,「下次不會了。」
「你每次都會信誓旦旦的承應朕,」皇帝嘆息,下顎頂著她的發旋,將她摟得緊緊的,卻小心不壓住她的月復部,「看樣子朕不時時盯著你還真不放心。」他輕聲說,任洛岩怔怔然的听著,對他的喃語卻沒有放在心上,不置可否。若是皇上真的每一個妃子都要一一叮囑依依不舍,恐怕他一年都安撫不過來的要待在這後宮里不理事了。
想到他以後還會這樣深情款款的對任意一個女子,她就無法克制住自己滿心的酸意,可是——妒——就是在平民百姓間都是不允許的,更何況是一國之君?!
暗暗吞咽下滿心的苦澀,這時候的她卻是沒了與他賭氣的心思,能夠在這千嬌百媚的眾花叢中的得了她的一絲垂憐都實在太難,她若是再不知好歹下去,怕是箏公主就有可能是她孩兒的前身,這讓她如何不悚然一驚不寒而栗。只是這樣的擔憂她卻是半點都不能對他講的,只能自己埋藏在心底,佯作無事強顏歡笑。
依偎在他的懷中惶惶睡去的她在臨睡前模糊想他有那麼多那麼多的女人,那他又懂不懂女人的心,知不知道女人這時候的苦楚和惶惶不可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