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常見你去那劉安氏府上,卻是為何?」
剛剛回來就看見曲集攏著手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的望著她。
琬兒神色不變地對雙膝跪地道,「琬兒見過總管大人。」
「回答咱家的問題。」曲集冰冷的眼微微一眯,也不見他手上有什麼特殊的動作,琬兒已經整個人摔著撞向了院子里假山,不能躲不能避——琬兒和假山重重地撞上了——發出沉悶的一聲重響。
「嘔——」整個人順著假山滑到在地的琬兒趴在地上嘔出了一口猩紅的鮮血。
「說!」曲集面無表情的看著琬兒狼狽地趴在他的面前,哪里還有平日里那彌勒佛似的笑。
「回總管大人,那安嬸子生的孩兒和奴婢的佷女兒很有幾分相似——」抹去唇角的血沫子,琬兒規規矩矩重新跪正了,「奴婢一直沒有去瞧過,這才生出了點移情的作用。」
「真的只是這樣?」曲集懷疑地問。
「奴婢不敢欺瞞總管大人。」琬兒恭敬道。
「你就是瞞著咱家又如何?」曲集嘲笑,「你好好想想蘭陵殿那一群人,再來你的移情吧。」
琬兒原本沒有半點異色的娟秀面容因為曲集這一句明顯的奚落瞬間刷白。
「看在咱們也算是一同侍主的份上,琬兒,你好自為之罷。」曲集嘆息一聲甩袖進屋。
曲集離開後,琬兒死死地用一只手按住不停抽痛的心髒,另一只手顫抖地從懷中模出一個青花瓷小瓶從中取出幾粒黑色小藥丸仰脖就這樣干咽進喉中,用唾沫咽了,疲憊地閉了閉眼,慢慢喘勻了氣息又跪了半個時辰,這才勉力站起身,一搖三擺的離去。
先不說琬兒後來發生了什麼事,任洛岩卻在這邊著上了急,自從上次琬兒回去後,就一直沒有再來了,這難免讓她有些憂心琬兒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可是要讓她去安陽客棧找,她卻是萬萬不敢的,因此這幾日總有些個心不在焉。
「嬸子,在忙呢。」齊家婆子訕訕地從門口探了個頭進來,從上次險些惹了個大禍後,她卻是不敢再登任洛岩家的門了,就怕惹出個什麼ど蛾子,如今過來卻是壯著膽子的。
「這是哪里來的稀客啊,你現在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有什麼事情?」這幾日因為琬兒的事情而心煩的任洛岩一見到齊家婆子這個差點害她露出馬腳的家伙哪里會有什麼好聲氣,更別說,她現在裝扮的本就是一個陰陽怪氣的婦人。
早就習慣了任洛岩這脾氣的齊家婆子干笑著提著腳懸在門檻上,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還杵在外面作甚?當柱子不成?」任洛岩瞪了齊家婆子一眼斥道。
齊家婆子縮頭縮尾的進來了,一副欲言又止
的模樣。
「有事就說吧。」任洛岩放下手里的簸箕,揉了揉眉心。對于這個沒心沒肺的鄰居,她是徹底無語了。
「再過一個月就是府尹老爺家的老太太八十大壽了,府尹老爺听說了您那啥啥——方圓百里的——」齊家婆子吱吱嗚嗚,聲音不比蚊子大多少——
「廚藝。」任洛岩皮笑肉不笑的咬牙接上。
齊家婆子一個瑟縮,吶吶地點點頭。她也沒想到當初的一句多嘴還有這樣的後遺癥,以前那位王爺惹不得,這府尹老爺也是個惹不得的啊∼∼禍從口出啊∼∼∼∼齊家婆子只要一想到濯洗節那夜的場景,就恨不得自己把自己給錘死了,以免禍害家人。
「你怎麼不給我去死!」任洛岩一腳將齊家婆子踹出了自家門檻,重重把門給關上了!
她到底是做了什麼孽會認識這麼一個掃帚星?一而再再而三的給她找麻煩,她以為她現在活得很滋潤嗎?任洛岩越想越氣,差點沒咬碎一口銀牙——不行!這安陽府是不能再待了,早些去鑒雪崖下將父親的骨骸啟出來悄悄葬在母親身邊就離開——好不容易逃出來了,她可不能功虧一簣!
暗暗告誡自己,任洛岩極力忽視外面那哭天搶地哭號,她、見鬼的、什麼都沒听見!
最後的最後,在安陽府府尹老母八十大壽的時候,任洛岩還是灰溜溜的跟著去了府尹府。沒辦法,齊家婆子太能哭了,一天兩天還好,她還能忍受當做什麼都沒听見,可十天半月的這樣哭,她受得了,孩子也受不了啊,想到大夫說孩子是因為受驚過度才會夜兒啼哭不止,她就恨不得將那齊家婆子揪過來狠狠的扇上兩巴掌以解心頭之恨!
「嬸子哎∼∼∼你幫俺大忙了∼∼∼∼」齊家婆子抹著眼淚,抽噎著說,一臉的感激。
任洛岩沉著臉走在前面,事實上她會答應來幫廚,除了是因為這齊家婆子實在是太能吵了,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如果她沒有估錯的話,琬兒也很有可能會來這次壽宴,她已經一個多月沒有和琬兒聯系了,也不知道她現在情況怎麼樣了,想著任洛岩的眉頭鎖得更緊。
「嬸子您也不要著急,上次在王爺那兒你做的不是很好嗎,這次也不會有事的……」齊家婆子干笑著安慰說。
任洛岩冷哼一聲,實在是懶得理她。
「呃……嬸子,您放心,寶寶有我那小姑子看著,絕對好得很,你放心使招就是,爭取再拿一大堆賞賜回去!」齊家婆子眼冒金光。
「別是賞賜沒拿到小命到給遞出去了。」任洛岩就看不慣齊家婆子這副搖錢樹下死做鬼也樂淘的態度,忍不住就刺了她一下。果然,齊家婆子蔫了。
「兩位王爺來為老母慶生,下官……下官實在是……」安陽府尹長揖到地一副受之有愧感動莫名的模樣。
「大人請起,這是本王與皇兄準備的一些薄禮,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趙毓笑容可掬的示意旁邊的侍從將禮物送上,安陽府尹在眾多官員羨慕驚嘆的眼神中趕緊跪下迎接。
「府尹大人乃是國之棟梁,本王和皇兄能參與令慈壽誕,實在是與有榮焉。」一身華服嘴角噙笑的留靖王俯身親自扶起安陽府尹溫言安撫。
留靖王不遠處站著的是穿著便服卻依然不減其風華的俊美帝王,在周圍眾侍衛僕婢拱衛下的他嘴角微勾,神色淡淡的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眼神則落在了兩個貌不驚人的婦人身上。
「曲集?」
「回主子,那確實是那個叫做劉安氏的婦人,看來今日安陽府尹把她請過來掌廚了。」聞弦歌而知雅意,一看皇帝的表情,曲集就知道他想問什麼,因此上前一步恭謹的回道。
「果然是她。」皇帝點點頭,在趙毓和安陽府尹的帶領下往府尹府大廳而去,他也不知道為何,對那個其貌不揚的婦人,總有這一分奇妙的情緒?或者,這——依然只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