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和往年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是人好多……那些舞女歌姬好漂亮就像是仙宮的仙子……」
喂完醒酒湯,琬兒見睦兒看著暗兒和寶兒失神,不由笑了。
「怎麼了?」
「沒什麼。」睦兒回過神來,對琬兒歉意一笑,拿帕子拭去任洛岩嘴角的湯漬,放下瓷碗,取了侍女剛剛送來的濕帕子絞了,給任洛岩淨了面,小心將羅襪褪了下來,「就是……覺得有點不真實。」
「不真實?」取了任洛岩頭上手上的首飾,琬兒望著給任洛岩沐足的睦兒,「能給我說說嗎?」
「也沒什麼,」睦兒勉強一笑,「就是,就是有些……」微垂眼瞼,琬兒听著蹲著身子的睦兒輕如蚊吶的聲音,「琬兒姐姐,以前我什麼都沒有,現在……現在卻有娘娘,有你們,有歡笑,還有……還有裴大哥……」
「你覺得這些讓你不真實嗎?」
「嗯。」
「呵,我還以為暗兒像個傻瓜,沒想到你比她還傻。」琬兒笑著朝听到自己聲音而轉過身來的暗兒擺擺手示意沒事,「告訴我,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念頭。」
「只是不適應罷了。」睦兒搖搖頭,「琬兒姐姐,這些……這些不會離開我的對嗎?」
「沒有什麼會永久存在的。」已經了解了睦兒在擔心什麼的琬兒臉上帶著溫柔地笑,輕輕鋝順昏睡中人的凌亂的青絲,瞅著睦兒恍惚寥落地神情,琬兒輕聲說,「但你可以珍惜。」
「珍惜?」
「是的,珍惜現在你所擁有的一切。」琬兒微微一笑,「我們都是一樣的人,都經歷過同樣的事情,如今,更是好姐妹,而且,」對上那困惑的眸,「我們都還很年輕,你的,咳,裴大哥也很年輕,」見著睦兒隱隱泛暈的臉頰,「放心,也許,我們不會陪你很久很久,你的裴大哥會的。」
「為什麼你們不會陪我很久?」睦兒垂下頭用布巾拭干任洛岩透著粉紅的玉足,配合著琬兒將任洛岩小心抱上床。
琬兒拉上被子笑道,「我們總不可能陪著你去嫁人罷。」
睦兒頓時羞得滿臉通紅。
「琬兒姐姐!」睦兒嗔道。
琬兒笑著將錦被捂好,「好了,我們出去吧,你啊,就別多想了,」握了握睦兒的手,琬兒輕笑,「咱們去外面吃點東西吧,等娘娘醒來。」望向恭立一旁的幾個小丫頭,「你們也是,今兒可是除夕夜,收拾好了就快點過來吧,娘娘估計要睡上一個時辰,你們想鬧就去鬧鬧吧,別過火就成。」琬兒笑著說,牽著睦兒的手往暗兒和寶兒走去。
「謝琬兒姐姐。」幾個宮婢歡天喜地地趕緊收拾著,不一會兒整個寢臥收拾好了,小丫頭們小心闔上房門退了出
去。
門一關上,任洛岩就睜開了眼楮。
扯了扯已經換好的單衣,任洛岩搖搖頭,「又要重新穿了。」嘴里雖然抱怨著嘴角卻揚起了笑容。
珍惜嗎?
耳邊浮現琬兒對睦兒說的話,任洛岩匆匆換好衣服,「是啊,我也要好好珍惜呢。」抿抿嘴唇,嘴角揚起一朵小小的笑花,任洛岩走到衣櫃前,小心將里面藏著的一大包東西取了出來。
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前听了听外面的動靜,小聲噓了口氣,任洛岩模索著打開了密道的拱門。
只听輕微吱嘎聲響起,任洛岩抱著懷里的大包袱走進了密道內。
「婆婆。」任洛岩一眼就看到了火爐邊上的老太妃和老嫗。瞧著兩人孤零零的模樣,鼻子一酸險些沒掉下淚來。
「這時候你跑過來做什麼?」老人臉色一沉,「今天可是除夕,隨時都可能有人找你!」
任洛岩笑著重新關上密道,將手里的大包袱放在只有三個腿的桌子上。
「我,婆婆,藥還沒喝呢。」任洛岩眼珠子一轉,「您說了,我身子還沒大好,不是嗎?」
老人冷笑,「虧你還記得。」
「顏兒怎麼會不為自己的身體著想啊。」任洛岩呵呵一笑,老人看也不看她一眼起身走到一個破舊欄櫃前從里面取出一包藥來。
「太妃娘娘。」任洛岩湊近躺在火爐邊上的老人,輕聲說,「顏兒給您帶了衣裳來,顏兒幫您換好不好?」
「你在干什麼?!」拿著破罐子準備熬藥的老嫗見到任洛岩拉著老太妃起身頓時如同一只被侵佔了領地的老母獅怒吼著沖上前來一把推開了任洛岩。
早就習慣了老人戒備的本能任洛岩擺著手,「婆婆,我沒有惡意,就是想給太妃娘娘換上好的衣裳,您知道的,今兒是除夕,要穿新衣——」
「誰稀罕你的施舍!」老人一臉厭惡地將的老太妃重新扶回椅子上,細細安撫好了,「打哪來的拿到哪去,別礙婆婆我的眼!」這才回到破櫃前抓了一把藥扔進藥罐子里。
「不,不是的,」任洛岩連連搖頭,「婆婆,這是我自己做的。」任洛岩將包袱打開,「不是別人的。」
老人抓藥的手一頓,「你的?」
「是、是的,婆婆,這是我平日里趕的繡活交了制衣局的人換回來的。」任洛岩手足無措地看著老人,眼里隱隱有霧氣繚繞,「這,這是我自己親手做的,不是別人的。」
「哪個要你多管閑事?」老人沒好氣地白了一眼,「還不給我家娘娘穿上了。」
「好的,我這就穿。」任洛岩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給婆婆瞧仔細了,別給挨著蹭著了。」老人兌好水,「要是傷著了小心里的皮!」
「嗯嗯,我會注意的。」任洛岩趕緊將包袱里的衣服拿了出來。
剛才被嚇得瑟瑟發抖的老太妃瞧見新衣裳好奇地模來模去,趁著她的好奇心,任洛岩趕緊給老太妃換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