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無人時。
好好睡了一覺的任洛岩終于清醒了。清醒的她覺得餓的厲害,她揉了揉漲疼的太陽穴,她準備去找點吃的。
從厚厚地被褥里鑽出來,她感覺到她身上的里衣已經換了,熱乎乎的身子剛接觸到寒冷的空氣她忍不住渾身打了一個激靈,揉了揉已經泛起雞皮疙瘩的手臂,任洛岩模索著就要下床。
好不容易將腳塞入鞋子里,披了件裘衣任洛岩頭有些昏眩的站起身,按了按自己有些不適的小月復,眉頭蹙了蹙,鼓足勇氣走出室內。
流水軒是典型的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由于流水軒的特殊性,破例的,流水軒擁有一間只有妃子才有的小廚房,以備主子們的不時之需。
外屋里,寶兒睡得正酣。原來今夜是寶兒守夜。她幾次三番想要阻止琬兒她們不要這樣做,卻每次都被琬兒一句不符合規矩擋了回來。
不想吵醒寶兒,任洛岩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門。
任洛岩目瞪口呆地望著外面,熙熙攘攘的鵝毛大雪在她的注視下一點一點的為已經厚得踩上去足以沒過腳肚子的雪地添磚加瓦——
居然下雪了?!難怪這麼的冷啊∼這是今年第幾次下雪了∼∼感慨著,餓慘了的她卻還是要去廚房的,縮了縮身子,憑借自己的記憶,高一腳低一腳地模索著往小廚房的位置走去。
就在她經過一座假山的時候另一邊傳來刻意壓制的低語聲——
「……這是命令……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你……必須……」
陰冷嘶啞地如同夜梟嘶喚的聲音突然鑽入了冷得牙關打顫的任洛岩耳中。
「……不行……打草驚蛇……危險……」
一個壓低了嗓音的女聲傳入任洛岩的耳朵。
「必須……你要……」
寒風吹過來的話斷斷續續的越來越低越來越低,她雖然沒有听到全部,但是僅僅這些所表現出來的陰謀味道就夠讓任洛岩心驚了,此時,任洛岩不但是整個人都感覺到凍了,就連心都不受控制的冰涼了起來。
到底是誰?到底是誰說話?什麼命令?什麼打草驚蛇?難道是……難道是刺客?!
簌簌寒意順著尾椎爬上背脊,手軟腳軟的任洛岩臉色發白地想要離開,不料雙腳只是短短站了那麼一會兒,已經凍僵了,左腳絆右腳的任洛岩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她應該慶幸她沒有磕到頭而是摔在雪地上嗎——自嘲著努力壓制住沖出口腔的申吟——任洛岩勉強一點一點地挪動著爬起身來。
是的,她是應該慶幸,如果不是厚厚的雪層擋住了她摔下去的巨響,恐怕那兩個密談的人已經發現了她,她會是個什麼下場,那還真難以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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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她不想高喊把人吸引過來,而是她很確定只要她開口說出一個字那麼迎接她的不會是趕來救人的夜巡的侍衛或者宮女宦官,很有可能是一柄銀光閃閃的劍或者是涂有劇毒的暗器。
她還不想死!
與此同時,她的身體也開始跟她過不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感覺到她的月復部有些疼痛,是的,絞疼,一抽一抽的絞疼,不過這疼痛並不是無法忍受的,任洛岩猜測也許是剛才她摔得那下摔到肚子了或者是別的什麼,總之,既然這疼痛可以忍受,那麼,趕緊逃吧!
任洛岩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她已經凍得感覺不到寒冷了,若非月復部那一抽一抽的疼痛,她幾乎會以為她沒有了呼吸已經是個死去的人了。
剛剛邁開腳步,驚叫聲眼看就要沖出口腔,任洛岩重新摔回了雪地上,她蜷縮著,無聲地申吟著,雙手死死捂著自己的口鼻生怕粗重的呼吸和疼痛的申吟傳入那兩個人的耳中。
剛剛還沒有半點不適的左腳爆發出了她無法承受的劇痛,這時候任洛岩才發現,她不僅僅是撞到了月復部,看樣子連腳都扭到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屋漏偏逢連夜雨,人倒霉起來喝涼水都會塞牙縫?
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任洛岩頓時有些六神無主了,天知道她可從沒經歷過這種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任洛岩感覺到那邊斷斷續續的說話聲消失了,緊接著傳來的是踩著雪地上輕的幾乎不著痕跡的腳步聲。
任洛岩面如土色的看著雪地上深深的人形,她知道,即便僥幸,那兩個人沒有發現隱身在假山山腳的她,也會被雪光反射的光線的人形雪坑將視線引來。更何況,她身下還有一個人形雪坑呢。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心里驚叫了一聲,任洛岩拿眼楮緊緊的盯著那個方向,既然要死了,那麼也得看清楚是誰殺了她不是?等她變鬼了也好找那人算賬對吧。淡淡的苦笑劃過嘴角,任洛岩心想,也不知道她的死,皇上會不會傷心……
應該不會吧,最是無情帝王家,她一個新婚夜嚇死了丈夫的寡婦,應該去奢望什麼?自嘲地搖搖頭,任洛岩將自己心里的那點奢望打散了個精光,她苦中作樂的望著前方,深思飄移的想著——也不知道她應不應該像說書的那樣說一聲‘我命休矣’?
隨著輕不可聞的腳步聲,一道穿著黑色夜行衣的玲瓏身形陡然出現在了假山的轉角處。
任洛岩絕望的屏住了呼吸,不過她的眼楮還是睜得大大的,她說了要記住仇人的臉為自己報仇,只是……她沒有想過如果人家蒙了蒙面巾怎麼辦。
胡思亂想著,任洛岩勇敢地將自己的眼楮和那雙沒有任何特點的丹鳳眼眼楮對上了。
那雙眼楮只是和任洛岩對視了一下,就像是什麼都沒見到過一樣,轉了身往回走去。
「怎麼回頭了?」
疑惑的男音響起,任洛岩確定這聲音她是第一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