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朝自己疾奔而來的韓湮,夏依琳的心情竟平靜下來,她和他,相愛的時間很短,短得她覺得如何勾畫都無法畫出一幅美麗的畫面。
可是,一筆,一畫,都是那麼刻骨銘心。
看著即將刺到自己的利劍,她嘴角浮起一抹輕蔑的笑意,將韓湮送給她的夜明珠置于掌心,听說,夜明珠能夠折射的光芒,並不比鑽石弱,她身後,一輪艷陽正緩緩攀升,陽光穿過夜明珠折射出刺目的光芒,朝她揮劍的男人來不及收劍,劍鋒貫穿他同伴的身體。
觀星閣上的侍衛,陡然被一股凌厲的掌風拍下高樓,夏依琳錯愕的回眸,站在她身後的黑衣男子緩緩拉下面罩,露出一張久違的溫和笑臉。
他溫和的喊她,「小夏。」聲音帶了一絲傷感。
「鄂、鄂爾倫……你完全康復了?」她驚訝地捂著嘴。
鄂爾倫點頭,伸手輕輕撫她的臉頰,只一下便狠狠地收回手,「小夏,如果你有機會見到東華,請你代替我告訴她——我愛過她,我曾拼盡全力也想要給她一個女人該擁有的幸福。」
夏依琳微微一顫,眼淚倏然落下,這個傻子,死心眼的笨蛋……
「那個男人……」鄂爾倫緩緩地指著筆直立于明黃大殿下的楚皇,「我曾經無數次的祈求,哪怕讓我當一天那個男人,我只是想知道,你會用什麼樣的眼神看他。」
夏依琳狠狠地咬著唇,東華郡主,你何德何能,能夠讓這個爽朗豪邁的男人為了你,兩次淚流滿面,可你給予他的是什麼,一生一世的傷。
「爾倫,听我說,忘了她……」
「小夏。」鄂爾倫輕聲喊她,突然往下縱身一躍,風將他未說完的話送到她耳邊,「你要幸福。」
听說,楚皇在觀星閣後方,秘密建了一個隱秘的箭樓,只為了能誅殺韓湮,他只希望,他和鄂爾德能夠趕得及,在那千支弩箭齊射向韓湮時,能夠盡可能多的殺掉塔樓內的士兵。
韓湮剛要登上城樓,倏然覺得有些不對勁,隱約听到兵器相踫的響聲,他突然改變主意,繞到觀星閣後方,看見鄂爾倫和鄂爾德帶著他們的人,與楚皇的親兵奮力廝殺。
「你——!」鄂爾德看見他,愣了一下,差點被砍傷,韓湮迅速出手幫他解決了身旁的士兵。
「對不起。」鄂爾德低聲道歉,他隱約察覺到眼前的韓湮,不再是以前那個雲淡風輕的男子,他的眼中隱隱凝著散不去的狠戾。
韓湮冷冷地掃了他一眼,身影微動,劍光閃過之處,楚皇的親兵紛紛倒地,鄂爾德呆愣,眼中倏然騰起一絲異色,難道韓湮他……
「夠了,姓韓的,再這樣下去你會死的……」他嘶聲大喊起來,渾然不覺自己眼楮竟有了血絲。
那抹深藍沒有停止,優雅的身形在楚皇的親兵中穿梭,彷佛他不是在殺人,而是在揮劍起舞,鄂爾德隱約听見他斬釘截鐵的說道︰「她在等我。」
她在等他,他總是遲到,所以這一回,無論如何,都不願讓她多等一分一秒。
「瘋子,你和夏依琳那女人都是瘋子……」
韓湮輕輕的笑了,清冷的黑眸彷佛目空一切,他不是心系高堂的男人,在遇到她之前,他本可瀟灑一世,目空天下,然而,卻不得不與她有了牽絆,然後動心了,沉淪了。
在冷風里站了一整夜,夏依琳暈眩得幾乎站立不穩,可她始終硬撐著,直到手腕被人一拉,身子倒入漾著藥香的懷里,懸在半空的心終于落地。
「你……什麼時候上來的?」她驚愕地看著他。
「剛才。」韓湮抱住她,雙手撫模著她冰冷的臉頰,無聲地將她抱進懷里,「對不起,讓你等了一夜。」
「你來了就好。」等到了他,她心滿意足的笑了。
他帶著她飛身躍下觀星閣,風吹起她的明紫衣裙,卷起他的藍色衣袂,震撼了所有的人心。
落地時,韓湮的臉色蒼白了一分,卷起的衣袂里一抹觸目驚心的殷紅,鄂爾德眼尖的看見了,眉頭緊緊蹙起。
夏依琳輕拍他的胸膛,「你放我下來,站了一晚,腿都僵了,我要自己走。」
韓湮將她的手緊握在手心,低頭看著她,聲音輕緩而令人安心,「走吧。」
明知道不能再催動內功,他還是忍不住微微運功你,暖意透過相握的手,滲入她的體內,他做得無聲無息,卻滿心歡喜。
雪花簌簌的落下,地上的積雪很厚,他一步一頓,配合著她的步速走著,她低頭固執著踩著他的腳印,他的黑眸漸漸流露出柔和的光芒。
夏依琳微垂眼簾,不敢再看他醉人的黑眸,她怕自己忍不住會哭出來。
「舍棄了唾手可得的皇位……不覺得可惜嗎?」她的聲音低啞,壓抑著些許哽咽。
韓湮頓住腳步,回頭看著她,黑眸里倒影著她深深的投影,半響之後,他輕笑著搖頭,「不可惜。」
琳兒,你知道嗎,有舍,才會有所得。
天下于我,本就毫無意義。
「我已經得到了最好的。」他溫暖的指月復滑過她的臉頰,夏依琳的眼淚終于潸然落下,她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舍棄了21世紀,選擇他,他在選擇她的那一刻,便決定了舍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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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湮的性格,本就目空天下,所以,偶覺得就算皇位唾手可得他還是會舍棄,唔,和慕容澈是截然不同的類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