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沉沉的,陣陣狂風刮來,夾雜著鵝毛大雪刮在臉上,讓人隱隱生痛。這是一個靠近北邊的小鎮,由南至北連綿的森林在這個小鎮外緣截止,再往北走便是哈洛加斯高地了,因為環境惡劣,資源貧乏,又靠近野蠻人的地盤,所以小鎮上人煙稀少,來此的除了極少的商人外便是冒險者了,他們或是三人一組,或是五人一隊,冒著風雪暫時停留在這座小鎮上,鎮子里靠近北邊的一家森林酒館便成了冒險者們夜晚消遣的好去處。
酒館里稀松地擺了十來張桌子,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一個鏤空的火爐,里端一個大長圓台里,兩個服務生正擦拭著酒杯,這個時候,酒館里差不多已經坐滿了客人,相識或不相識的聚在一起大聲談論著,空氣中充斥著烈酒的余味,在這寒冷的冬日讓人多少有些暖意。
‘嘎吱’一聲,酒館的門被推開了,外面的寒風頓時破門而入,吹的火爐里的火光搖擺不定,雪花飛舞著,寒氣襲來讓熱鬧的酒館頓時安靜了下來,大伙都望著門口這麼晚來此的陌生客人,只見一個身體略顯單薄的少女,穿著一件薄薄的法師袍,一臉的疲憊,嘴唇已經干裂了,眼神卻帶著堅定,女法師左手握著一根長法杖,右手卻牽著一個小孩子,那小孩子更是淒慘,衣服都不能完全遮蔽住身子,瑟瑟地躲在女法師的身後,有些恐懼地看著酒館里面。
一個服務生上前招呼兩人入內,並將大門給關上了,屋子里頓時恢復了熱鬧。在這種地方,來過的冒險者都知道人不可貌相這個道理,時常都會發生那種以貌取人而惹來殺身之禍的事情,所以沒人無故招惹事端,繼續消遣自己的。
那女法師在酒館內環顧一周,並沒有听從服務生的安排,而是朝著西面靠邊的一張桌子走去。這里原本就有一位客人,一件黑色的盔甲掩蓋不了其強壯的身軀,蓬頭垢面,惡狠狠地獨自霸佔著一張桌子,女法師進屋,他連眼都沒有抬,自顧自地喝著烈酒,而且獨特的是,在他的桌面上除了烈酒外並沒有下酒菜,他喝起酒來就像喝水一樣,已經兩壺下肚了,卻不見醉意,空酒壺旁邊,擺著兩把大斧頭,上面還殘留著被吹干的黑色血跡,從種種跡象上看,此人是一個野蠻人!剛開始的時候,還有人向坐到這桌來,卻被野蠻人凶狠的目光盯著,一副吃人的樣子,都被嚇走了,以至于酒館里的其它客人都由著他霸佔一張桌子,服務生也好生招待著,生怕招惹了這位殺神。
女法師沒有理會旁人怪異的目光,牽著小孩子徑自走到野蠻人那桌,在對面的位置上坐了下來,手中一個響指,接著拋了一個金幣在桌子上,沉聲說道︰「一壺酒,一盤牛肉,再來四塊大餅。」
跟過來的服務生有些拿捏不定,猶豫一下後,上前拿著金幣快速離去了。奇怪的是,那野蠻人並沒有像先前一樣怒視女法師,依舊喝著悶酒。那小孩牽著女法師的法師袍,畏懼地看了看對面正喝酒的野蠻人,听聞有飯吃時,卻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看樣子許久沒有吃過飽飯了。女法師將小孩抱上了一旁的高凳,撫模著孩子的頭,一副慈愛的樣子,半響後柔聲說道︰「女圭女圭,這一路受累了,讓你跟著我東奔西跑的,可憐的孩子……」
小孩仰起頭,堅定地看著女法師,說道︰「大姐姐,不累的,我知道,若是沒有你,我早就死了,我只恨自己太小了,不但幫不上你什麼忙,還要你費心照顧我,等我長大了,一定學好本事保護你。」
女法師微微一笑,想不到這小家伙這麼小就有保護女人的心思,倒也不能小瞧了,想到自己從死亡神殿中將之救出的種種經歷,不由地嘆了口氣,說道︰「女圭女圭,姐姐知道,但是在你沒長大的時候,姐姐一定保護你不讓你受到傷害。」
小孩眼楮上蒙著一層霧氣,咬著嘴唇極力控制不讓自己哭出來,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片刻後,服務生將酒水食物陸續送了上來,女法師拿其一塊大餅遞給小孩,繼而舉起酒壺,‘咕咕’地喝上一大口,還真看不出這身子單薄的法師這麼能喝,一口酒下肚,她似乎渾身暖和了許多,抓起一塊牛肉,自己也猛吃起來……
半壺酒下肚後,女法師用法袍抹了抹嘴,目光一挑,對著對面的野蠻人說道︰「大個子,還在生氣呢?小氣樣兒,我追了你一月,嘻嘻,也不見你躲開我,你有本事去哈洛加斯啊!」
‘砰’的一聲,那野蠻人握著酒壺重重地砸在桌上,整個木桌晃動著,頓時將周圍客人的
目光都吸引了過來,那小孩子抓起一塊牛肉也驚呆了,把手縮了回去,睜大了眼楮看著野蠻人。
「什麼臭脾氣啊,別以為力氣大就厲害,哼,你可別嚇著了女圭女圭。」女法師說著夾起一塊牛肉,轉身對女圭女圭道,「慢慢吃,不用怕他。」
那野蠻人‘哼’的一聲,掏出兩個金幣扔在桌上,一手抓起酒壺,一手抓起桌上的斧頭,徑自朝酒館外走去。
「誒,大個子……」女法師舉起手來像似招呼野蠻人留下,才說幾個字又閉上了嘴,不過嘴角卻露出狐狸般的微笑來,不再理會已經快要出門的野蠻人,抓起一塊牛肉吃起來。兩人風卷殘雲將桌上的酒和食物消滅干淨後,女法師牽著小孩離開了酒館,沒入夜色之中。
在三人離開後,旁邊的客人議論紛紛,冒險者隨時都會遭遇危險,面臨死亡,也能見到常人無法見到的怪異事情,但是大多想像都極為豐富,關于這野蠻人和女法師的故事被這幫微醉的冒險者們述說的有板有眼,酒館的氣氛一度活躍起來,就在這時,靠近野蠻人那桌不遠處坐著的幾個東方人,也陸續離開了酒館。
那幾個東方人,便是我和玫瑰等人了。從庫拉斯特出來後,我們在森林的外緣匯合,之後便沿著森林外緣一路往北,朝著庫拉斯特挺進,因為走的都是人煙稀少之地,兩個月來只路經了兩個小鎮子,遇到的大多都是一些冒險者和雇佣兵,進入冬季後,越往北走,天氣就越寒冷,三天前,我們來到這位于哈洛加斯前沿名叫庫內的小鎮,一場大雪阻住了我們繼續北去的道路,我們只好停留在小鎮上,也順便探听一些消息,每到夜晚便來到這件森林酒館喝酒。當那凶悍的野蠻人進入酒館後便引起了我的注意,所以他的一舉一動我都格外留心,等那女法師帶著小孩進來後,女法師的每一句話都沒有逃過我的耳朵,也正是因為如此,女法師說道哈洛加斯的時候引起了我極大的興趣,我總隱隱覺得那野蠻人和哈洛加斯高地上的野蠻人部落有著密切的關聯,所以,在他們陸續離開後,我們便跟在女法師身後出了酒館。
外面仍舊刮著寒風,漂著雪花,原本是銀白色的世界被吹的讓人找不到北,環境雖然惡劣,卻難不倒我們這些人,七人當中,玫瑰、乘風和御雪的功力差些,玫瑰有我護著,後面兩個去過天關山脈的,又常年在這種環境中打磨,所以不成問題。照著雪地上的足跡跟了一段,我們便失去了女法師的蹤跡,一來是因為狂風的緣故,足跡根本保留不了多久;二來,這些足跡斷斷續續的,剛開始還很正常,女法師和小孩的足跡都有,只見的間隔也不大,可是後來卻很長一段距離才留有足跡。
「公子,太怪異了,那法師居然不見了,現在怎麼辦?」阿六背對著狂風,對我說道。
「呵呵,不必大驚小怪,她可是法師,懂得瞬移之術不足為奇,看她的樣子,也是常年在外跑的,在這種天氣里,我們跟丟了也很正常,不過……我們來著三天了,你們說說,這鎮上什麼地方既能躲避風雪,又不用住店花錢,還不怎麼引起旁人注意?」我微笑著說道。
大伙沉思起來,剛來鎮上的時候,我便派大伙出去將鎮子的情況模了一遍,那女法師肯定是找野蠻人去的,而看那野蠻人的樣子,若是在鎮子上落腳,我猜測的應該**不離十的。
「這鎮子上只有三十來戶人家,兩間旅店,一間酒館,如果那野蠻人在鎮上有認識的人,住在某個居民家里,那就很難查到了,若是沒有,那麼只有東面的那間廢棄的寺院符合這個標準了,難道他們住在那里?」獵箭分析道。
我微微點點頭,說道︰「我也不敢肯定,只是猜測而已,現在天色已晚,那個野蠻人和法師或許對我們有幫助,所以我想去查探一番,當然,僅僅是查探消息,現在我們七人分成四隊,我獨自一隊,敖慈和玫瑰一隊,獵箭和乘風一隊,剩下的阿六師傅和御雪一隊,分別向四個方向查探,我去東面的寺院,通往北面哈洛加斯的方向由阿六師傅前往,獵箭去森林方向,而敖慈和玫瑰去南面我們進入小鎮的方向,大家隨時保持聯系,沒有收獲的立即返回旅館,切忌不能暴露,重在打探。」
待我分配完畢後,七人迅速沒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