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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安靜公寓里客廳的燈還大亮著,客廳的電視機一直在直播著汶川地震現場的救災場面,隨著畫面內容的轉換,現場記者的聲音時而激昂,時而悲傷,屏幕下方滾動的字幕上,死傷人數在不斷增加。安靜在忙著整行李,明浩手里拿著遙控器,一會兒看看電視,一會兒擔心地看看安靜。
安靜根據電影里看到過的災難場面,想象著災區的缺電,缺水,缺藥,缺……唉,反正應該什麼都缺吧。她把行李整了又整,整了又整,把平常女人需要的化妝品除了洗面女乃、面霜和防曬霜,其余省略;衣服外套除了幾條牛仔褲和防水登山服,其余一律省略;但是內衣內褲是必須要換的,所以安靜買了一打又一打的一次性內衣褲,又在超市里買了那種最廉價的T恤衫和襪子,準備一次性使用;對了,要多帶些濕紙巾,面巾紙,還有常用的藥品,康泰克、黃連素、創可貼、風油精……安靜腦子里不斷在想著還有什麼拉下的,不能拉下必須帶的,不能多帶可帶可不帶的。安靜縮減了又縮減,發現還是有那麼多需要帶的。
安靜看著自己的箱子,無奈地嘆了口氣。唉,女人啊,真是麻煩,為什麼男人出門就不需要帶那麼多東西呢?
安靜直起腰,看到明浩盯著自己的眼楮,心里有一絲歉意︰
「明浩,我走這幾天,你只能自己照顧自己了。好在你生活自理能力強,否則我還真的不放心。」安靜指了指自己臥室,「那個梳妝台的抽屜里,我給你放了這段時間的生活費,應該足夠你用上一個月兩個月的,需要什麼你自己去買。菜要吃好點,別怕花錢,這段時間用腦多,營養一定要跟上。」
安靜絮絮叨叨的,像個媽媽一樣對明浩關照著。明浩忽然鼻子發酸,又羞于在安靜面前示弱,只好轉過背去,不讓安靜看到自己的表情。
安靜沒有注意明浩的異樣,只是順著自己的思路,叮囑明浩要關注的事項︰
「我明天出發後,你幫我給我家里和姨媽家打電話,就告訴他們我去四川了。哦,對了,因為災區估計無法找到電源充電,在到四川之前,為了節省電板,我的手機都將關機。這點你一定要告訴我家里人,省得他們擔心。總之,我會想辦法聯系你們的,不用擔心。」
安靜一口氣說完這些,才發現明浩已經紅了眼楮。
「嗨,都是個大男人了,不興這樣子的哦。」安靜輕松地調侃明浩。
其實,安靜的輕松是發自內心,並不是在明浩面前故作堅強。安靜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竟沒有去危險環境之前的緊張,仿佛只是一次最最普通的出差一樣。
只是當夜深人靜躺在床上時,看到昨夜歐陽山發給她而自己沒有回的短信,安靜才有一絲惆悵涌上心頭︰他回來了嗎?他知道自己即將奔赴災區嗎?
為什麼我已經放棄了,才發現自己有更廣闊的天空,但是,那麼廣闊的天空,卻沒有我想要的藍。
安靜這些天一直回避去想歐陽山,可是,在即將奔向那具有那麼多不可知因素的災區時,安靜沒有害怕,沒有恐懼,竟只有——思念。安靜明白執著是一種負擔,放棄是一種解月兌,但是當突然靜下來的時候,她才發現習慣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讓人戒不掉,忘不掉。
夜,越來越深,安靜告訴自己,在天明之前,我會忘掉,此刻,就讓思念蔓延……一滴涼涼的淚,悄然滑落在枕畔,滲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