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諸詞白家（2）
第三節北宋詞人
宋太祖趙匡胤滅了南唐和李煜，卻不曾由此遷怒詩詞和文人，宋詞之所以能全盛發展，達到頂峰，和宋朝的對文人的重視有很大關系，趙氏王朝通過杯酒釋兵權的方法，解除了軍人割據的唐朝潘振割據的弊病，各個地方以文人為主，治理地方，對待文人墨客，頗多照顧。所以宋朝的文人是幸福的，宋朝的統治思想卻是道家文化，道家都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寫文章不能游戲，不能譏諷，文人們只能借助詩詞表達自己的不滿，所以，在宋朝，詞作為一種娛樂文化存在的，就像現在的留行歌曲，那時候柳永，蘇東坡都是出了名的創作型歌手，連皇後皇上都喜歡傳唱蘇東坡的詞，有好幾次蘇東坡差一點就沒命了，還是皇後改變了他的生活和命運，這就是流行的力量和粉絲團的力量。
宋詞的發展經歷了四個階段︰
第一階段，是宋詞發展的初期，以歐陽修，晏殊，範仲淹，宋祁為代表。他們學習花間派的詞風，強化並發展了花間詞人的抒情範式，以小令為主要格式，以柔情為題材，以柔軟婉麗為審美規範。並發展了詞的內容，奠定了婉約派的發展基礎。
晏殊的詞，以懷念、離別、相思為經典主題。經典的詞作包括《浣溪沙》《清平樂》《蝶戀花》等。欣賞如下︰
清平樂
紅箋小字，說盡平生意，鴻雁在雲魚在水，惆悵此情難寄。
斜陽獨倚西樓，遙山恰對簾鉤.人面不知何處，綠波依舊東流。
清平樂是晏殊的懷念戀人的作品。詞的上片抒情。起句「紅箋小字，說盡平生意」語似平淡，實包蘊無數情事，無限情思。紅箋在宋朝是一種精美的小幅紅紙，可用來題詩、寫信，就象今天人們制作精美的彩色信紙和節日明信片，雖是小小薄紙一片，短短幾行詩詞，卻能表達對戀人欲說還休的愛慕之情，明眼人一眼便看出，連信紙都選擇這麼精致的寄信人，收信一方肯定不是普通的友人，而是傾心相愛的知音。
三、四兩句抒發信寫成後無從傳遞的苦悶。作者羨慕古人的鴻雁傳書和魚囊傳信，卻苦于自己的書信無法傳遞，作者以「鴻雁在雲魚在水」表明沒有可以送信之人，或者是因為距離的原因，或者是因為收信之人在侯門深苑，無法投遞。總之，這書信是傳不到收信人手上了。書信既然無法寄出，深深的愛戀之情自然也無法告知對方，因此「惆悵此情難寄」。紅日偏西，斜暉照著正在樓頭眺望的孤獨人影，景象已十分淒清，而遠處的山峰又遮蔽著愁人的視線，隔斷了離人的音信，更加令人惆悵難遣。「遠山恰對簾鉤」句，從象征意義上看，又有兩情相對而遙相阻隔的意味。倚樓遠眺本是為了抒憂，如今反倒平添一段愁思！結尾兩句化用崔護《題都城南莊》詩句︰「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東風」之意，略加變化，給人以有余不盡之感。綠水，或曾映照過如花的人面，如今，流水依然在眼，而人面不知何處，唯有相思之情，跟隨流水，悠悠東去而已。言青山長在，綠水長流，而自己愛戀著的人卻不知去向；雖有天上的鴻雁和水中的游魚，它們卻不能為自己傳遞書信，縱有千種哀愁，更與誰人訴說？人海蒼茫，山長水闊，不知思念的人此刻身處何方。相思之情隨著滾滾清江水，無語東流去。全詞以淡景寫濃情，深婉中見含蓄，以斜陽、遙山、人面、綠水、紅箋、簾鉤等物象營造出一種充溢著離愁別恨的意境，將遠方情人的綿綿情思表現得委婉細膩，感人肺腑。
蝶戀花
檻菊愁煙蘭泣露，羅幕輕寒，燕子雙飛去。明月不諳離別苦，斜光到曉穿朱戶。
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
這一首《蝶戀花》更是王國維人間詞話最為推崇的人生境界之一︰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而「明月不諳離別苦，斜光到曉穿朱戶」更是人間描寫皎潔月光的名句。末尾兩句和上一首詞的典故相同，不過這次更直接，欲寄未寄，只是無人可寄，此刻的詞人只是抒發心中郁悶，青山常在，綠水長流，只是咫尺天涯也不能相見的戀人，成了詞人最郁悶的事情。天底下最郁悶的事情就是我深深的愛著你，而你卻一點也不知道.
浣溪沙
一曲新詞酒一杯，去年天氣舊亭台，夕陽西下幾時回。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小園香徑獨徘徊。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兩句成了千古名句。哀莫大于心死，悲莫過于心傷，傷心之人，最容易觸景傷情，燕子冬去春來，本來平常事，但詞人嚴重，燕子雙雙，去後還來，自己思念的戀人，一去之後，再也沒有見面，桃花依舊，人面不再，此情堪傷！無可奈何看落花流水春去也，一人在花園里肚子徘徊，形只影單，形影相吊！
晏殊的兒子晏幾道，被人稱為情痴心痴，所寫的詞多以酒色的沉迷，感情的執著。經典詞作包括《臨江仙》、《蝶戀花》《鷓鴣天》等。欣賞如下︰
臨江仙?夢後樓台高鎖
夢後樓台高鎖，酒醒簾幕低垂。去年春恨卻來時，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記得小隻初見，兩重心字羅衣。琵琶弦上說相思，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這首詞的「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成了描寫春天的名句，而「琵琶弦上說相思」也是描寫思念的絕唱。
蝶戀花?碧玉高樓臨水住
碧玉高樓臨水住，紅杏開時，花底曾相遇。一曲陽春春已暮，曉鶯聲斷朝雲去。
遠水來從樓下路，過盡流波，未得魚中素。月細風尖垂柳渡，夢魂長在分襟處。
鷓鴣天?醉拍春衫惜舊香
醉拍春衫惜舊香，天將離恨惱疏狂。年年陌上生秋草，日日樓中到夕陽。
雲渺渺，水茫茫，行人歸路許多長。相思本是無憑語，莫向花箋費淚行。
「相思本是無憑語，莫向花箋費淚行」兩句更是寫世間女子相思成災的典範之作。
歐陽修作為北宋時期的蘇軾之前的文壇泰斗，為唐宋八大家之一，其詞風重氣勢而能流暢自然；其詞深婉清麗，承襲南唐余風。詞的代表作有︰《蝶戀花》、《玉樓春》、《訴衷情》等。
蝶戀花
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玉勒雕鞍游冶處，樓高不見章台路。
雨橫風狂三月暮，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
詞中「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是古今描寫女子寂寞淚奔的經典名句，這世上女子便是水做的，淚奔是女子的特權，但能把淚奔寫的如此傳神，只能說歐陽老先生觀察入微，文筆老辣了。
玉樓春
樽前擬把歸期說，未語春容先慘咽.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
離歌且莫翻新闋，一曲能教腸寸結.直須看盡洛陽花，始共春風容易別。
痴情之人，必是情深意重，與愛情無關，與風月無關，「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但真的不懂風月之人，能寫出如此這般絕妙的詩句來麼？歐陽老先生整天大宴賓客，看美女載歌載舞，有時候連續幾日不停，想來也是痴情之人。
訴衷情
清晨簾幕卷輕霜，呵手試梅妝，都緣自有離恨，故畫作遠山長。
思往事，惜流芳，易成傷。擬歌先斂，欲笑還顰，最斷人腸。
往事可追，時光不再，人世間所有的相遇，乃是前生的緣分，今世的重逢，「思往事，惜流芳，易成傷」，傷心成昨，除卻愁腸百結，還能留住些什麼呢？
範仲淹的《漁家傲》則以邊塞將軍行軍為主題，描寫了行軍將士的思念家鄉和憂思之苦。
漁家傲?秋思
塞下秋來風景異，
衡陽雁去無留意。
四面邊聲連角起，
千嶂里，
長煙落日孤城閉。
濁酒一杯家萬里，
燕然未勒歸無計。
羌管悠悠霜滿地，
人不寐，
將軍白發征夫淚。
範仲淹是北宋名臣，負責鎮守邊陲的時候，有軍中一範之說，西夏之人，听說範仲淹鎮守，不戰自退，望風而逃。戍邊的邊塞將士對家鄉的懷念會因季節變換而愈發深重，春女思，秋士悲，衡陽雁去，誰不思念家鄉的親人？何況日落千嶂，長煙鎖山，孤城緊閉，此情此景怎不令人懷念故鄉的溫馨？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一個長期戍邊的白發將軍，惦念親人和家鄉的感情躍然紙上。「千嶂里，長煙落日孤城閉」,僅十個字便勾勒出一派壯闊蒼茫的邊塞黃昏風景圖。
詞的上闋側重寫景。秋來風景異，雁去無留意，是借雁去衡陽典故，來反映人在塞外的思歸之情。為何思歸，是厭棄邊塞生活，不顧國家安危嗎？不是。而是邊防淒厲的號角聲以及周遭的狼嗥風嘯聲，令人心寒。寫景是為了抒情。因此下闋一開頭就是「濁酒一杯家萬里，燕然未勒歸無計」。濁酒，本是米酒，這里暗喻心情重濁。為什麼心情重濁？因為思歸又不能歸。「歸無計」，是說為人臣子，忠孝自然無法兩全。正在這矛盾的心緒下，遠方羌笛悠悠，攪得征夫們難以入夢，不能不思念萬里之遙的故鄉，而故鄉的親人可能白發人牽著黑發人，看著人間大雁向北飛，忍不住默默垂淚。「人不寐，將軍白發征夫淚」，這十個字扣人心弦，寫出了深沉憂國愛國的壯士情懷。
範仲淹年輕時曾在《岳陽樓記》一文中寫道︰「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詞中的白發老將軍，不正是身體力行去踐行這種偉大的精神麼？
第二階段，是宋詞走向綺麗的時期，以柳永、張先為代表，特別是柳永，他把詞的題材擴大了，更廣泛的接觸社會的社會下層，詞風婉轉，語言帶入了平民的俚語和方言；柳永還大膽的把詞的題材擴大，形式拓展，將小令發展成慢詞，字數增加，篇幅加長。柳永將漢賦的手法運用到詞的表達上，使得詞可以敘事，也可以抒情。柳永發展了李煜的詞的方向，大膽的把詞作為自我人生體驗的表現形式，喜怒哀樂，愛恨情仇，無所不包含其中。張先則創造了不少膾炙人口的抒情、寫景名句，提高了詞的藝術品味。
柳永是北宋第一個專門寫詞的人，柳永的詞既有都市生活的繁華，妓女的悲歡、願望和愛情。也有他自己的憤恨和頹廢、離情別緒和羈旅客愁的感受。更有普通勞動人民的勞苦生活、詠史、詠物、游仙等題材。其作品甚多，經典的名篇包括《雨霖鈴》、《蝶戀花》《八聲甘州》《望海潮》等。
雨霖鈴
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
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禪聲到了八月，自然是日稀了，在詞人听來，那是時光不再的嘆息，長亭短亭，都是送別之人，分別的人們，有的相互擦干眼淚，有的抱頭痛哭，只是這無語凝噎的情景，乃是「此時無聲勝有聲」的境界。該去的還是要去的，渡船已經等候太久，擺渡之人聲聲催行，此去經年累月，相見何年，相約何時，都無從知曉，佳人去後，詞人又會醉倒在何處，無須知道，只是可惜了這岸邊的楊柳，一彎殘月，徐徐清風，良辰美景，都付與了流水，縱使風情再多，更是無人訴說，恩愛天各一方。
蝶戀花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里，無言誰會憑闌意。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獨自莫憑欄，危樓又高，除卻沒有人懂得你憑欄之意，暮色蒼茫之中，對天地之悠悠，悄然泣下沾襟之人，必是性情中人。買醉之人，都是多情之人，借酒澆愁愁更愁，沒有了如花美眷的陪伴，強樂亦是無味，衣帶漸寬，形容憔悴，都是思念惹得禍，愛的艱辛、愛的無悔。「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被王國維先生指代學問之第二境界︰以此兩句來比喻成大事業、大學問者，不是輕而易舉，隨便可得的，必須堅定不移，經過一番辛勤勞動，廢寢忘食，孜孜以求，直至人瘦帶寬也不後悔。
少年游
長安古道馬遲遲，高柳亂蟬嘶。夕陽鳥外，秋風原上，目斷四天垂。
歸雲一去無蹤跡，何處是前期？狎興生疏，酒徒蕭索，不似少年時。
望海潮
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
雲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
重湖疊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釣叟蓮娃。
千騎擁高牙，乘醉听蕭鼓，吟賞煙霞。異日圖將好景，歸去鳳池夸。
八聲甘州
對瀟瀟暮雨灑江天，一番洗清秋。漸霜風淒緊，關河冷落，殘照當樓。是處紅衰翠減，苒苒物華休。惟有長江水，無語東流。不忍登高臨遠，望故鄉渺邈，歸思難收。嘆年來蹤跡，何事苦淹留。想佳人、妝樓望，誤幾回、天際識歸舟。爭知我、倚闌干處，正恁凝愁。
張先的詞，
詞意韻恬淡，意象繁富，內在凝練，于兩宋婉約詞史上影響巨大，他是使詞由小令轉向慢詞的過渡過程中的一個不能忽視的功臣。詞作有《浣溪沙》、《訴衷情》、《天仙子》等。
訴衷情
花前月下暫相逢。苦恨阻從容。何況酒醒夢斷，花謝月朦朧。
花不盡，月無窮。兩心同。此時願作，楊柳千絲，絆惹春風。
更漏子
錦筵紅，羅幕翠。侍宴美人姝麗。十五六，解憐才。勸人深酒杯。
黛眉長，檀口小。耳畔向人輕道。柳陰曲，是兒家。門前紅杏花。
天仙子
水調數聲持酒听，午醉醒來愁未醒。
送春春去幾時回？
臨晚鏡，傷流景，往事後期空記省。
沙上並禽池上瞑，雲破月來花弄影。
重重簾幕密遮燈，
風不定，人初靜，明日落紅應滿徑。
這首詞為張先的名作。詞人慨嘆年老位卑，前途渺茫之情與暮春之景有機地交融在一起，工于鍛煉字句，體現了張詞的主要藝術特色。
上片起首三句寫作者本想借听歌飲酒來解愁。想必那時候人都喜歡听水調歌頭，張先听了幾首之後，也不知道是喝醉了還是歌曲不好听，結果酒醒之後，哀愁未去。所以干脆張先連宴會也不去參加了，怕就怕借酒澆愁愁更愁。
「送春春去幾時回」前後兩個「春」字，有不盡相同的涵義。上一個「春」指季節，指大好春光；而下面的「春去」，不僅指年華的易逝，還蘊涵著對青春時期風流韻事的追憶和惋惜。與下文「往事後期空記省」一句緊密聯系。
四、五兩句反用杜牧詩句︰「自悲臨曉鏡，誰與惜流年？」晚上照鏡子，照的見華發，照的見往事依稀如鏡中紅顏，水里落花。這個「晚」既是天晚之晚，當然也隱指晚年之晚，此處僅用一個「晚」字，就把「晚年」的一層意思通過「傷流景」三字呈現出來。
「後期」有兩層意思。一層是說往事已成過往空自牽掛而已。另一層意思則是指失去了機會或錯過了機緣。甜蜜的往事在多年以後會引起人無限悵惘之情，而哀怨的往事則使人一想起來就加重思想負擔。這件「往事」，由于自己錯過機緣，追悔莫及，而且隨著時光的流逝，往事的印象並未相忘，只能向自己的「記省」中去尋求。往事空添煩惱而已。于是他連喝酒听歌也不能消愁，即使府中有盛大的宴會也不想去參加了。這樣的結尾把一腔自怨自艾、自甘孤寂的心情寫得格外惆悵動人。
下片從動態方面寫詞人即景生情，極富空靈之美。未去參加宴會的詞人，在暮色蒼茫中的小園中閑步，看到水里鴛鴦雙雙對對，想起過往和戀人一起的美好時光。不覺天色暗淡。本來很好的天氣，卻被雲滿夜空，沒有月色的夜晚攪得沒了興致，本來想回去睡覺去了。恰在這時，起風了，剎那間雲開月出，而花被風所吹動，也竟自在月光臨照下婆娑弄影。詞人此時才稍微開懷。本詞由時光流逝及人事無定，透露出步入老境、難有作為的無奈。「雲破月來花弄影」成了傳誦千古的名句，
「重重簾幕密遮燈」，是為了映襯後面的「風不定」，外面有風而簾幕不施，燈自然會被吹滅，進了屋子的詞人趕快拉上簾幕，嚴密地遮住燈焰。但風更大了，縱使簾幕密遮而燈焰仍在搖擺，這個「不定」是包括燈焰「不定」的所以才有不是燈動，是風動的道理。「人初靜」一句，一說是夜深人靜，愈顯得春夜的風勢迅猛；另外一說是歌舞皆休，心境安定下來。剛才還在月下弄影的奼紫嫣紅，經過這場無情的春風，恐怕要片片飛落在園中的小路上了。結句內涵頗豐，既有傷春之逝的惆悵，自嗟英雄遲暮的愁緒，又有賞春自得的竊喜，明日的落紅就是拜今日狂風所致，也是詞人對未來生活的一點向往，落紅遍地至少也是欣賞春天的一個畫面吧？張先的這首詞中練字的功夫頗深，一「破」一「弄」，跳月兌快然，用筆如神，令諸般景致立呈眼前，原本烏雲遮月的心情也在此刻輕松起來，這首詞至此已是全文的最高處。然詩人並未為景為情所迷，「風不定，人初靜，明日落紅應滿徑」便是作者自甘孤獨，坦然面對未來的人生感受，愁緒與慵懶並未消去他生活的真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