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花似乎開在空中落不回去了,草葉無奈地被風兒擁緊了飄零不定,這一片秋林溪水的美景中,銀光與藍光亮了又亮,在如畫美景中勾勒起最華麗的線條。
交戰中的兩名少女渾然不覺那地上暈倒的羽化已經被她們踫撞的氣勁掀得翻滾了好次,紫發少女注意到的便是那對手凌厲的攻勢,還有對手那嘴里喃喃開始的翕動。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似乎就在剛才的瞬間吧?她在念誦著什麼?
四刃對撞,岑忽然借力倒翻出丈外,身形還未落地,一陣得意的笑聲已經傳到耳中,紫發少女忽然升起不好的預感。
「其實我是一個亙白星系的秘道家呵。」落地後的岑雙刃朝前隔空劈去,「風刃!」
「幻想」雙刃藍光盈盈,迸出兩片月牙形的氣勁來,紫發少女微微偏首,閃了過去。月牙風刃落空,劈到十丈外的一棵大樹上,登時切下兩條樹枝。
「呵呵,婆娘受死吧。還有還有。」岑不再近身攻擊,「幻想」雙刃飄忽起來,一口氣劈了數十刀,數十片風刃籠罩過去,封鎖了方圓十丈的範圍。看似雜亂無章的攻擊,卻依循著詭異地弧線在飛行,空氣里「嗤嗤」的聲音幾乎沒有間斷過,借助了風元素的自然之力,這些風刃以奇快的速度嚙咬著紫發少女的身形。
岑的冷汗沁了出來,她向來自負的風刃竟然奈何不得那在水面飛舞的人兒。她忽然醒轉,作為天空十二主星之一的亙白星,代表的是沉靜、鎮定和堅毅的精神,術法以空氣為主,要用風系的術法來對付能夠翱翔九天的羽人,似乎是行不通的
果然,一連串的高難度動作深深映入了岑的瞳孔,那紫發翻飛的少女忽而踏前,忽而後撤,忽而折身,忽而擰腰,輕盈得如同在做著最優美的舞蹈,穿行于眾多的風刃之間仿佛游刃有余。
「好漂亮就像是割破了風的羽毛啊」
即便岑同為女人,即便那少女的容顏說不上美麗,岑仍是被那優美如精靈的身影迷惑了,手中發出的風刃也為之緩了一緩。可她並不知道,那看似飄然的少女早已是施盡了渾身的解數,恨不得把自己變成「面條」才好,面對細密的攻擊,她絲毫不敢有半分大意。即便是羽族,紫發的少女畢竟沒有凝出羽翼飛翔在天,而且,她也沒有時間凝出自己的羽翼。
然而,岑開始後悔剛才放緩了自己的攻勢。
一陣清脆的撞擊聲忽然蓋過了風刃撕破風的聲音,紫發少女的奇怪雙刃正面劈散了身前至少十道的風刃,岑原本密集的攻擊登時露出了空隙。手指手腕同時轉動,輕巧得像在穿針繡花,紫發少女的短刃拼湊整合,瞬間回復成弓的形狀。
「紫電箭!」岑月兌口驚呼。
紫色的箭矢搭在弦上,那銀色的箭頭鑄成了鳳凰之首的形狀,冷森森聚起了鋒利冰寒的光,紫發少女的雙臂異常穩定,一雙黑眸里只有對面銀發少女的身姿。
血流出來了。
岑在驚懼中停止了攻擊,擺出了防御的姿勢,而剛才發出的風刃幾乎都命中了目標。
肩頭、上身,腿部,甚至是嬌女敕的臉上也被一道風刃割破,而紫發少女似乎並不在意,持了弓箭的手臂恆定如山,眼眸里蓄滿了冷靜。這時的紫發少女,衣衫破爛,血流滿身,但她依然淡定自若,因為最致命的風刃已經在剛才被她盡數破去。
背脊處汗濕內衣,岑暗自驚心,對方在風刃的攻擊中是如何做到冷靜的?至少十二處傷口在對方的身體上存留,她卻凝止如山岳一般巍峨不動,這需要如何的定力?而那避開了致命之處的攻擊的眼力又是如何修得?難道對方面對生死也能無動于衷麼?
風刃終于都消散了,隨之消散的,是游蕩世間的風,這一刻,充斥了凝重的氣氛。銀發少女雙刃交錯護在身前,紫發少女引弦不動,適才被氣勁鼓蕩而起的草葉緩緩凝滯了,就那麼浮在了半空,仿佛月兌離了地心的引力,就連溪水也停止了流動。
紫發少女臨波而立,腳下溪水忽然急速旋轉開來,就在岑的一滴冷汗從額頭滴落下巴的時候,天色陡然一暗,一箭破空。
岑的心神全集中在對手的動作上,甚至沒有听到箭矢撕裂空氣的聲音,銀牙猛咬下唇,雙手一翻,兩把「幻想」之刃瞬間飛射出去。
箭似流星,刀化彩虹,這誕生于兩名少女之手的戰斗,終將分出勝負。
鮮血再次降臨。
身體上傳來了痛感,飽脹的肚子上有壓力迫下,羽化的意識在這一點疼痛之中幸運地重回了身體,眼楮還沒有睜開之前,他的嘴巴先動一步。
「噗~~~」一大口溪水從他飽脹的肚子里順著喉嚨猛噴上半丈來高的空中去,羽化被體內這股苦惱已極的沖擊力嗆得連連咳嗽,眼楮恍惚間睜開了少許。從朦朧的眼縫中瞧出去,正瞥見一個紫發綠衣的縴巧人影從他上空掠了過去,瞬間消沒,飄渺如煙一般逝去了,然後他的鼻尖隱隱滲入了清香的少女的氣息,然而羽化卻皺了眉,因為他還聞到了很熟悉的味道,那是他在家鄉大山修行、打獵時中經常聞到的味道。
血腥之味!
身邊有了點聲響,他努力將眼楮張開了一半,腦海中立刻浮現出「烤羊肉」的美好畫面,就算只睜開了一半的視線,憑借他十八年來的生活閱歷,他也能判斷出那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個羊頭。可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那羊頭離自己的臉越來越近
「禽獸!不準親我!」
眼楮瞬間張到極致,羽化恐懼地大吼一聲,然後更加恐懼地大喊,「你想對我做什麼!」
好吧,換個角度來思索一下,主人公同志的這兩句話本身是沒有問題的,可是呢,看看環境,這是個遠離人世的樹林,周圍沒有人煙,那麼,這兩句話的內容當然會引起一點關于人性的研究來吧,如果你這麼想的話,很不幸,你肯定想錯了,你覺得一個男人喊出這麼兩句話會有人產生共鳴嗎?一只綿羊還能把一個男性人類怎麼樣呢,是吧?
還是回到殘酷的現實中來吧,羽化喊也喊了,吼也吼了,可是他已經餓得沒什麼力氣了,他只能很委屈地求饒,「剛才惹你是我不對,可我也被你頂了一下狠的啊,有道是‘殺人不過頭點地’,你不能這麼記仇吧?你叫什麼來著東風?解放?紅旗?」
本來羽化是做好了再次被撞擊的準備了,他已經領教了這只暴力綿羊的強悍,可這次綿羊並沒有發動攻擊,而是用力咬著他的衣服往邊上拖過去。羽化有點發愣,他在這只綿羊的眼楮里看到了淚水,那是一種焦急、一種擔心。他費勁地將頭偏過去,眉毛猛然挑起。
靜靜地躺在溪水邊上,銀發輕輕飄蕩在水面上,依然是那嬌俏的容顏,誘人的軀體,卻是滿面的痛苦之色,一道濃稠的血液在她嘴角滴垂,胸口微微有些起伏,看上去淒慘異常,最驚心動魄處,赫然是一只銀羽箭貫穿了她的左臂,牢牢地將她釘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