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4樓,電梯門開了。
「真是個怪病。」冷美人邊走出電梯,邊說了句凡哥一樣的話。
「茵姑好。」走廊里的一位小護士急急走來,見到冷美人,點了點頭。
哦,冷美人叫茵姑。
「小玲好。403今天怎麼樣?」懶
「還是老樣子。情況不穩定。小婭夜里可累壞了。」
「哦,小婭呢?」
「我剛換她的,回去休息了。」
「夜班記錄,收起來了吧?」
「收了,收了。都在值班室,牆上掛著呢。」
「好的,我要看一下子。對了,曹醫生在嗎?」
「在,在。正在辦公室等您呢。」小玲匆匆走過去了。
「你是她什麼人?」急急走著的茵姑,冷不丁的扭過頭來,問了我一句。
「朋友。」我不假思索的應道。
「朋友?你知道,她家人什麼時候到?」
家人?米雪的父母還沒來嗎?茵姑見我不知情,乜了我一眼,便進了門診辦公室,隨手掩上了門。
我繼續往前走,到了過道頂頭,左邊一看,凡哥正盯著手機,發著信息呢。
凡哥抬頭看了我一眼,點了一下頭,又發他的信息了。
「快吃吧。剛才小包子用微波爐,熱了一下,又快要冷咯。」凡哥收起了手機,指了指窗台上的陽州小籠包。蟲
「凡哥,你吃啊。」
「你不看到了嗎?我吃了一盒了,剩下了兩盒,就你和逸斐的。」
「咦?陳逸斐呢?」
凡哥指著ICU指示燈閃亮著的房子。
「在里面了?」
「嗯。早上一到探望的時間,他飯也沒吃,就進去了。唉——」凡哥嘆了口氣,「進去了,又有什麼用?人又不能說話。」
「米雪姐不能說話?」
「一直人事不省,昏迷著。」凡哥忽然盯著我的雙手,看到了我,兩手空空的,「一 老弟,你買的花兒呢?」
「哦,嗯——」
「嗯什麼呀?怕不是肚子餓了,半路上把花兒吃了吧?」
「嘿嘿。哪兒能呢?」
「哪兒能?那就是沒買到。好你個馬一 ,也會撒謊啦。」
「凡哥,您可冤枉我了。」
「早上我一遇到陳逸斐,就跟他講啦,你去買花兒了。剛才我還說的,你已經買回來了,正往這兒趕呢。把個陳逸斐感動得連聲道謝。現在可好咯。什麼都沒有。待會兒,他出來了,你解釋吧。」
「這——咕嚕——好吧。」我猛地咬了一大口包子,含糊不清的,差點咽了。
「嘿嘿,慢點吃,慢點吃,別咽著啦。」凡哥壞笑了兩聲,「跟你說著玩的啦,小老弟。你的花籃,是不是一個美眉,幫你拿著啦?」
呵呵,這個壞蛋,害得我吃個包子,都差點咽了。
「你怎麼知道?」
「嘿嘿,我有順風耳,又有千里眼呢。」凡哥又干笑了兩聲,自鳴得意的晃了一晃,「我還知道,就在樓下那個三岔路口,你手把手的,把花籃交給了她——一個大美眉,身上還披著個彩帶子。我說的,對嗎?」
這個人精,大概是從窗戶里踫巧看到了。可下面的話,就讓我有點意外了。
「是的,你可能猜到了,我是從窗戶里看到的。我呀,踫巧還看到了,你所不知道的東西。」凡哥故意頓了頓,吊起了的胃口;「那個美眉快速行走,閃身一座平房,很快出來了。這時她手上就不是一只花籃,是兩只,而且一模一樣。」
這又怎麼啦?凡哥又大驚小怪的了。
「蹊蹺的,還不是她,也不是她手中一模一樣的兩只花籃。而是她身後跟著的一個人。那個人身著長條紋路的病人服裝,先她進那座平房的,可出來的時候呢,搖身一變,成了個西裝革履的紳士,跟著她後面走了三分鐘,那個美眉不經意的給了他一個花籃,便很快消失在東南角一個綠蔭隱蓋的羊腸小道。不出意外,我估計哦,咱們打轉回到客廳,那個美眉交給你的,已不是原先的那個花籃了。」
這又有什麼關系呢?本來花籃就是送人的,即使那美眉不給我,又何妨?」呵呵,小老弟。我也不知道你招惹了什麼人了。我敢打賭,你一出這醫院大門,就會發生點什麼事兒。「
「哎呀,凡哥,你不要嚇我了。我能招惹什麼人呢。我什麼樣兒的,你還不了解嗎?這個世界上,只有別人負我,哪有我負人的呀?」
「你個小老弟,老實巴焦的,從不惹事生非,這,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問題是,有時候不是故意的,是無意識的呢。」
不故意?無意識?我一個激靈︰莫非那個皮夾子?還有沙發里的那兩個東東?神秘的保險櫃?……哎呀,還有那燙手的三千塊錢呢?……
我越想越不安寧,越想越心驚,脊背涼颼颼的……
「算了算了,不談了。不談了。小老弟,不要往心上去。看看,米雪老師都成這樣子了。也沒什麼大了不得的。」凡哥見到我臉色煞白的,趕緊安慰我道。
我又沒得罪什麼人,也沒跟什麼人過意不去,誰能把我怎麼樣呢?是啊,一向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米雪姐突發怪病,生命垂危,醫院都束手無策,我一個大活人又擔心什麼呢。
「喂,看看——他,出來了。」凡哥輕輕的喊了一聲。
隔著玻璃門,我看到陳逸斐月兌下了白大褂,解開了裹在鞋子上的塑料袋子,神情恍惚的拉開玻璃門,蹣跚著走了出來。
幾日不見,我暗暗的一驚︰這位老兄,1米85魁梧的漢子,此刻弓著身子,彎著腰,亂蓬蓬的頭發下,一張憔悴的四方臉,不見了往日紅潤的光澤,額骨突起,眼窩深陷,一雙眼楮游離而呆痴……
這——還是陳逸斐嗎?那個養尊處優、意氣風發的公子範哥兒風貌,早已蕩然無存。
「情況怎麼樣?好點兒嗎?」我低聲問道。
「她——」陳逸斐目呆呆的,直視著,窗戶下檐,一塊被雨水泅滲了的,似兔又似鷹的斑點,愣了老半天,費了好大的氣力,吐出了幾個字,「的眼角,流出了——一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