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漪听了驚道︰「他也對你有過麼?」
虞彩珍起先有些不好意思,後來環顧一下四周,見沒有人,便道︰「嗯,大抵就是模個手之類的。別的倒也不敢怎樣的。」
綠漪「噗嗤」笑出聲道︰「他要怎樣,你還不叫人來?」
虞彩珍用手打一下綠漪,半嗔怪道︰「拿你當知心人,怎麼倒笑話我起來了?」
綠漪忙道︰「好了,好了,我不笑就是了。」
自此,綠漪常常便防著這個叫尹弼善的,但是一個月下來,這尹弼善倒也知趣,因知綠漪在林函民家中親戚,從前又救過香琪的命,所以未敢造次。這樣的傳聞,綠漪便放到了一邊,不再理會,只專心做自己的事情。
綠漪因有了工作而暫時忘記了失戀的痛苦,但是每當夜深人靜時,又往往會想起從前的故事。那真是像在夢中一般,她細想現在的自己,好不容易爭到了一個自立的機會,如今回想過去的生活,猶如一場噩夢。
她還會時時想起黎向海,那個另她傷心欲絕的夜晚,那樣的月光下的草田與農舍,那樣星輝冷月下的從前愛人的臉,現在想來還是清晰可見。黎向海仿佛真的又站在她面前,她伸伸手,那影象又消失了。
綠漪重新仰臥在自己的床上,看一陣床頂上的灰色紗幔,又掩臉輕輕地抽泣著。她想︰果然他就這麼絕情絕意,竟然就再不來看她了。他一定是陪在那女子身邊,做一個好丈夫,好父親了。如今,那女子一定生好了。這樣,自己就再無可能和他在一起了。
想到這里,她把頭埋到了被子里頭,用力將牙咬住了被單,在里頭幽咽、落淚,一直到天明。及至第二天醒來時,兩眼微赤,到學校里頭時便有人詢問她眼楮怎麼那樣紅。她不敢與人道明,便說是批作業晚了,沒有睡好,這樣便打發過去了。
這一次後,綠漪便發誓再不想他了,可是心里終究還是會時不時竄起他的影子,同時綠漪也始終沒有明了他為何要娶那女子為妻。這終究是綠漪心里的一個謎,一道陰影。
綠漪閑歇下來,也會上街買些筆墨硯台練習一下從前有些生疏的繪畫。
一日,綠漪上街去買筆、紙,快到家門時,忽見巷尾處站著一人,穿著長袍西褲,頭上戴著青呢禮帽,遮掩了大半張臉,立在那頭不走,好像是專等自己似的。
那人等綠漪走近了,把那禮帽略往上抬,露出一張臉來。綠漪驚得往後一退,那竟是黎向海,這是她第一次見他這樣打扮,她看他這幅模樣,倒有點不習慣。
黎向海見巷子里沒有旁人,便馬上走過來,伸出手臂想放在綠漪肩上,但終究又放下了,嘆口氣道︰「漪,我只想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你上次走了,那樣難受,我總有些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