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笑靨如花,進宮快一年了,這一年心中的傍傍惶惶。從一個繡女,帶著滿心的憧憬進這高牆深院,誰不懷著幾分鳳凰展翅光耀門楣的心思,誰不想有朝一日寵冠後宮母儀天下。但一年來,別說寵幸,就連聖顏也難得一睹。
她的心性高傲之氣愈來愈被磨平。
日復一日的失望,于是,不再求天下最高女子的尊貴,只求不落得個未承雨露便淒涼終老于這深宮院牆之內。
而如今,榮華一朝突至。
更甚,帝王竟是玉人般的豐姿,如此良人,連夢都不曾夢想過。
眾人猜測著,今夜皇帝一定翻了新封賢妃的牌子。
她又喜又羞,難以自持。
一想起那人的氣息撲面,便是一陣陣的耳鳴心跳。
此時早無心招待眾人,只想照著菱花鏡把滿滿的心中的喜悅,無需壓抑地全照出來。
眾人散後,蘇虞安讓自已的貼身大丫環錦書修整了妝面,將妝化得淡一些,那唇上發胭脂換成了嬌粉色。又換了件橙色的蝴蝶袖收腰羅裙,袍子上無花無紋,卻在襟上,袖口,裾處瓖了彩蝶拱花藤圖。舉手投足間,衣袖翻飛,象那蝶便似要飛出來一般,攝人心魄。又換了一對明月珍珠環。衫得白淨細膩的肌膚越加剔透。
妝畢,錦書便彎腰在她耳邊低語道︰「娘娘,皇上要是見了你,恐怕會心生後悔,怎麼不早些吃了你。」
二人從小一起長大,饒是錦書向來在她面前隨口慣了,但此話還是惹得她一陣臉紅心跳,嬌嗔道︰「死丫頭,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錦書吃吃而笑,一閃避開蘇虞安掐向她腰季的手。
一邊笑,一邊打開箱子,取了幾件輕巧的首飾,道「娘娘帶著這些東西,甘露宮的奴才可比不得我們這,都是侍候皇上和主子的,打點自然要重些,莫讓那些心氣高的奴才看低了蘇家。」
蘇虞安好笑道︰「你倒打定了皇上今晚準翻我的牌子不成?」
錦書將東西裝在一個繡袋中,並將繡袋扣在蘇虞安的腰上,弄好後,將蘇虞安拉回一面大銅鏡前,笑︰「皇上以前沒見過娘娘,奴婢便不敢打定。但如今不同了。娘娘的美貌哪個男人看了不動心?今日又是封妃又是賜華清宮,不就是為了今晚麼?或許」錦書雙眸一轉,俯身在她耳邊輕輕道︰「或許皇上不在甘露宮招你侍寢,直接傳換娘娘去承乾宮候駕也說不定。」
蘇虞安心中一跳,卻道︰「我來宮中一年,多多少少听那些老宮人說,這承乾宮只住過一個妃子。既便是麗昭儀也不過是在那侍寢過一夜。但那個被廢的貴妃卻是住在那。也不知道是什麼榮寵竟能和皇上同吃同睡。」
錦書笑道︰「娘娘何必羨慕一個廢黜的妃子。以娘娘的美貌及家世還會輸了那來歷不明的人不成?」
蘇虞安頓感興趣,轉身道︰「你說說看,怎麼是來歷不明。我擺著一個身份在那,平日不好打听這些,你知道些什麼,全說了。」
「奴婢也是听玉藻院的宮女說的。那個靈貴妃听說是皇上宮外帶回來的,一來就封個貴妃,賜住離承乾宮最近的沐華宮。說是住沐華宮,但听宮里的人說,那靈貴妃都是在承乾宮侍寢。後來犯了事,打入了冷宮,原本要賜死,是麗昭儀求的情,听說帶發修行了。」
「犯了什麼錯?」蘇虞安瞪大雙眼。
「听說是毒死了皇後和太子。听宮里的老人說,當時牽連皇後和太子案的還有另一個妃子,被誅了三族,」錦書壓低聲音,作了一個噓的手式,又道︰「听說那四妃位原是滿的,全給那個靈貴妃害死了。」
蘇虞安嗔目結舌,失聲道︰「這還能保她一條命,看來皇上對麗昭儀是真的寵了。」
主僕二人聊著,不知不覺天色已頓,卻未見皇帝派人傳召侍寢。
蘇虞安面色失落,心里越發覺得君恩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