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貴妃來得比眾人想象得早。但令眾人意外的是,皇帝跟著她一同來。
她是和皇帝共坐著的龍輦而來,緊隨著是帝王的儀仗陣容。
她是由帝王牽著手緩緩進入這交蘭殿,當從人跪迎時,她依然和皇帝十指相扣,並不下跪。
帝後坐定後,水靈兒接過賀妃遞給她的茶,似笑非笑,眼角略帶挑釁般地道聲︰「辛苦了!」
「貴妃娘娘喜歡就行了!」賀妃一掃昨日那沉不住氣的樣,氣定神閑地悠立一帝。等著再向水靈兒遞茶。
這第一杯茶原是該向皇上先敬,那水靈兒卻朝著邵景弘盈盈一笑後,向皇後跟前邁了一步,欲下跪敬茶時,皇上不以為意,卻道︰「朕賜貴妃不必向朕下跪,貴妃自然不必向皇後行跪禮。」
「皇上,臣妾這杯茶,是真心實意向皇後姐姐敬的。自然要跪。」水靈兒雙膝跪地,敬奉著茶高過于首,恭恭敬敬道︰「皇後姐姐,靈兒初來宮中,望皇後姐姐多多教導靈兒。」
皇後忙起身接她扶起,道︰「妹妹不必多禮,既然皇上都發話了,以後妹妹見了本宮自然不必行跪拜。」皇後微微笑笑道︰「不過這茶本宮可不敢沾先,皇上您先用了吧。」
「皇後不必介懷,這茶是靈兒誠心敬你的,要是朕喝了,一會她可要跟朕置氣了。」邵景弘毫不避諱地宣示著對水靈兒的寵愛後,便起身走過去將水靈兒拉了坐在身懷中。
皇後和飛瓊目光一觸,略微尷尬地拿起邊上的茶,啜了一口。
此時,賀妃已泡好茶,眾嬪妃臉帶著興災樂禍地表情從她手中接過茶,前後有序地一一向水靈兒敬茶。水靈兒喝一杯後,贊道︰「這茶果然不同,皇上,你也喝喝看,用梅花雪水泡的,是不是與你往日喝的不同?」說著,便將手中飲了一半的茶遞與邵景弘。
邵景弘接過,微微品了一口,道︰「似乎比以前的清甜了幾分。靈兒要是喜歡,不如讓繡妍跟賀妃學,以後讓她天天給你泡,可好?」
水靈兒在他耳邊低聲回了句「不要!」便轉了首不理邵景弘,只拿媚眼似笑非笑地看著賀妃。
賀妃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對著皇帝盈盈一拜道︰「皇上,臣妾想,貴妃娘娘只愛喝臣妾親手泡的。」
邵景弘寵愛地輕捏了一下水靈兒的俏臉,對著賀妃頷首問道︰「賀妃,你可願每日為朕的靈兒采梅花雪水泡茶?」
賀妃笑道︰「貴妃娘娘愛喝,自當是臣妾的榮興,臣妾願意。貴妃娘娘喝得高興自然就好。」
皇後見與自已爭了三年的賀妃,如今落得一個為皇帝新寵泡茶的境地,原本有些看好戲的心,此時卻有幾分心有戚戚焉之感。這後宮女人命運左右逃不出帝王的寵和棄。幸而自已有一子傍身,多年前質于前朝的慘痛經歷,讓她更明了後宮就是一場你方唱罷我登場的舞台。誰也不知是誰笑到最後。她早已跳出後妃爭寵的玲瓏之局。
皇後見眾人皆坐著邊品茶邊低聲聊笑著,唯有賀妃一直頂著一身強撐的傲氣站著一邊,便婉聲道︰「賀淑妃,你也坐下吧!」
賀妃抬眼望了皇後一眼,笑道︰「臣妾不敢,臣妾還得為眾姐妹們上茶。」她言語清淡,但眼眸卻靜靜地看著水靈兒。
水靈兒盈盈一笑,道︰「是靈兒逾越了!」她緩緩地起了身,牽了賀妃的手,笑道︰「今日原是靈兒向皇後姐姐敬茶的,倒是令賀姐姐受累了。」
她引著賀妃走到茶具邊,親手倒了一杯後,雙手盈盈奉上,笑道︰「這杯當是靈兒向賀姐姐賠罪!」
賀妃冷冷一笑,欲接過,誰知耳畔卻听到水靈兒譏諷的輕語︰「我的茶,你也敢接?」
尚未反應,隨著水靈兒冷笑一聲,那杯子便應聲而碎,那滾開的茶水,多半濺在了賀丹寧的手背上。
眾人尚未反應,水靈兒便覺身後一暖,被邵景弘抱進懷中,機警的趙敬聲忙吩咐宮人傳太醫。
水靈兒的手也被余漬燙到,她並不呼痛,很靈巧掙開邵景弘的懷抱,幾乎同時,賀丹寧覺得眼前一花,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徹大殿。
這巴掌傾盡水靈兒全身的力量,挾著累積了月余的痛恨,直打得賀丹寧釵環齊鳴,耳畔嗡嗡作響。
她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她知道以水靈兒的性情,今日絕對會讓自已難堪,決不僅于泡泡茶,但未料到水靈兒連下絆的耐性也沒有,當著邵景弘和眾嬪妃的面,直接了當地給她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