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靈兒醒時,一身的冷汗,也不知是被夏季的夜晚熱醒,還是又被惡夢驚醒,但怎麼想也想不起到底夢到了什麼,只覺胸口悶痛著,心悸再難眠。
借著窗外薄光,看這天色,已近黎明。她慢慢地起了身,看了看睡在另一個榻上熟睡的陶嫣,輕手輕腳地將衣裳穿上,從窗台邊的書案上取了一根絲帶綁住輕盈如絲的長發,又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便悄悄離開自已的房間。
出了房門,天地間一片朦朧,霧氣地將所有的亭台樓閣重重鎖住,雖然不再燥熱,但濃霧中空氣異常的濕潤稀薄,胸口壓抑的一口悶氣依然渲瀉不出。
漫無目的地穿行在幽靜的小道上,碎石輔成濃霧中的秧柳與白朦朦的水色如噴墨的山水畫一般。
天慢慢地亮了,濃霧中透出幾縷光影流溢在輔著落花碎石路上,空氣塵靜地得連一絲的風也沒有,周遭寂寞寧靜,象遺落在凡塵俗世之外,天地間只剩她一個人。
穿過花徑,水靈兒突然看到在曲徑的靠著扶攔桿上橫臥著一個人,伸張開的一條腿直直地橫在了她要經過的小徑上。從白色繁復刺繡的長靴看得出這是個男子。
原想繞開,以攏人好夢,但想,只要再往前小心繞過,就能回到自已所住之處,何苦回頭又要走一大圈的路。
她放輕腳步,秉住氣息,盡量小心地不驚動那體憩的人。
剛跨過,忍不住回身看向那睡在花叢中的人.
只是那人半袖托住額際,遮住了半面的容顏。饒是如此,水靈兒此時腦中跳出的還是一句︰人面桃花相映紅。
她的臉禁不住微微一燙,正要回過了頭,卻看離那人臉上不到一尺的上方懸掛著一只黑色的蜘蛛,看個頭足足有一個小拇指的大小。
水靈兒猶豫了,那人是睡著,她不想驚動,對陌生人,她向來不懂如何去接觸,尤其是男子。
但若那蜘蛛再落下來,就剛好到那人的臉上,不知那蜘蛛會不會有毒。
算了!就當是日行一善。
她撿了地上的小葉片,小心奕奕地上前,輕觸了一下那蜘蛛,小東西一受驚動,忙順著蜘絲而上,消失在花徑中。
她不敢松氣,依然輕手輕腳地提著裙子慢慢向後退,直到退到安全距離後,轉身邁開大步而去。
身後,那袖子已落下,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揚,嘴角扇出一絲笑意看著那落入凡間的小精靈消失在繁花叢中。
時間一晃又是一個月過去。
今夜,月華似水,流進水榭亭的水榭湖中,恰似水瀲灩光,美不勝收。
「這麼晚你拉我來此做什麼?」陶嫣見她手中還拎著一瓶果酒;「不是規定不準聚眾飲酒作樂麼?被人發現了可不好!」
「自然是好事。」水靈兒拉她坐在邊上的扶欄邊,笑道︰「這時間哪有人會發現我們在此飲酒,錦冊上規定不可聚眾,就我們倆,成不了眾。今天是七月十五,你看月色多美呀。美景美色美酒,我們把酒言歡,盡情享受!」水靈兒取出幾包下酒菜,道︰「沒有盤子,就將就著吃著。」
「這些你哪來的?」
「我把這個月的例銀收買了膳食房的小宮女,呵呵,她午時幫我偷偷留下的。嘻嘻,你就放心吃把。不是我偷的!」她倒了杯酒,先自飲一杯嘖嘖而贊道︰「好酒,宮中的果酒果然非同一般,比外頭的好喝多了,你也償償看!」
「可我是滴酒不沾的,你知道的呀!」陶嫣向來不飲酒,水靈兒自當知道。只是今晚不同,今晚是她的生日,是她來這個時空的第一個生日,但她又不好說出來,既然是裝失憶,自然是不記得自已的生辰了。「你喝吧,這酒不醉人。只喝一杯,喝完了,我給你跳個你從未見識過的舞,如何?」
果然陶嫣勉為其難地飲下酒,水靈兒吃吃而笑,每次讓陶嫣做她接受不了的事時,只要以她未曾見識過的舞來引誘,百發百中。
在二十一世界,水靈兒走遍天下,加上自小家中請了各國著名的導師,早就學會了各種風格的舞蹈。
水靈兒邊飲酒邊吃著小菜,陶嫣飲完一杯後,再也不肯喝第二杯,只是催著水靈兒跳舞。
「我們去那跳!」水靈兒捉住她的手,帶她進入了水中舞台。在舞台邊上,各有四個柱子,上面掛著幾盞宮燈,在宮燈的照耀下,舞台中央閃著鱗鱗的水光,美不勝收。
水靈兒月兌下外袍,只著著里面的含胸而包的銀色裹胸,下面著一條舞褲,是原水居專門為舞姬設計的魚尾形的長褲,把少女的玲瓏體形襯得完美無缺。
「我給你跳個鋼管舞,保你一飽眼服!」語罷,抓住右上角的一根燈柱,便邊舞邊唱起蔡依林的《特務J》。
「尖叫滑破漫長黑夜香水透露你的方位香味消失賽納河邊誓言流星越離越遠蒙著面我逃過聖母院轉身我來到美麗的結界冒險開演那些j像一直線鮮艷的刺是我的識別我愛誰也不愛誰我是愛情派來的間諜完美特務j冰凍形成焦點畫面停格在愛情蔓延完美特務j興奮難免摧毀愛的不知不覺卻有人無法兌現愛情有十戒戒懶戒自悲戒悶戒愛現戒膚淺愛情有時間戒宅戒失戀戒煙戒永遠沒主見完美特務j冰凍形成焦點畫面停格在愛情蔓延完美特務j興奮難免摧毀愛的不知不覺卻有人無法兌現完美特務j戰斗浪漫氛圍讓你走進愛情不歸夜完美特務j任務宣告終結凡爾賽的玫瑰是我最後的告別」
只見月色下,那一身凝脂般的少女肌膚繞著柱子妖嬈地舞動著。那縴細柔軟的的腰枝,那銀色的抹胸,那撩人的扭胯,那不可思議的璇轉,妖治異常。令人血脈噴漲,激情四射!
一曲完畢後,水靈兒見陶嫣面紅耳赤,抓著她外袍的手顫顫發抖。半天吐不出一個字,因為以她的心性,完全接受不了如此妖艷的舞姿。
「親耐滴,給點掌聲好不好?」水靈兒笑嘻嘻撓著陶嫣的小蠻腰。
水靈兒見狀,玩心更起,便圍著陶嫣跳起性感的現代舞。她在舞台上,有一種深不可測的魔力,一舉一動,哪怕是一個停頓,都有如微風從一泓止水上空掠過寂靜的身體里,吹皺了每一個感觀。
此時,月光流瀉在水靈兒身上,美侖美渙,湖水早就她的舞褲打濕,緊緊貼合著身體,曲線畢露,卻沒有絲毫的婬猥下流之感,反而聖潔得如月光下的精靈。
「這種舞,你以後還是別再跳給外人看。」陶嫣非常認真,又正經的樣子。讓水靈兒收了幾分痞子樣。她仰面躺下,雙手輕拍著低低的水面,望著天邊銀光閃閃的一輪滿月,道︰「其實舞蹈就是舞蹈,不分是否能夠登台露臉,分的只是觀賞的人。」水靈兒也不多解釋,鋼管舞剛出現時,也被例入艷舞的種類,但經歷幾代人的洗滌後,現在倒成了健身的項目。而隔著千年時空的古人更加保守,自然更接受不了。
「陶嫣,躺下來很舒服,水涼涼的,要不要試一下!」她散了略帶微卷的長發,如海澡般漫在淺淺的湖面上,撩起一撥撥的水紋,歡快地拍打著。
「你身上全濕了,要不我們回吧!」陶嫣蹙著眉,她擔心水靈兒著涼。
「再陪我一會嘛!這麼好的夜色!」今日是她的生日,對她的哥哥應是個傷心的日子吧。在不同的時空,看到的月亮是不是同一個呢?哥哥,讓妹妹為你跳只你最喜歡的舞吧。
她穿上銀色的外袍,輕聲道︰「好好看,這個舞很美,你會喜歡的!」
「紅耦香殘玉蕈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只見水袖翻飛,時而令柔腸百結,時而驚濤駭浪,時而象鳳凰騰飛,時而象天鵝交頸。但那歌聲哀怨纏綿。令人泫然欲泣。
歌聲一止,只听得水靈兒舞步一轉,口中輕呤︰「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呤罷,輕唱︰「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
這兩首古詞是他大哥最喜歡的,因為大哥喜歡,所以她費了很長時間編緝成舞,在哥哥的生日上獻給了她的哥哥。「嚴逸雲,我讓明月把這支舞寄給你,你看到了麼?如果你看到了,你就好好過你的日子。我只允許你在我的生日那天傷心。」
「琢琳,今晚是不是一個特殊的日子?」陶嫣感到水靈兒從未所見的悲傷。她分不清水靈兒的臉上是淚還是水,但她的眼中透著一股深深的絕望。
「是的,所以我想喝酒,我想跳舞,我不想孤孤單單一個人過。我害怕孤單。」她更怕因為失去她的哥哥,變得更加孤單。
如果這世間真有神佛,她唯一的祈求便是,讓她回到哥哥身邊。
「那我每年這時間都陪你過,好不好!」她將她抱進懷中,輕輕地安慰著她︰「我不知道你經歷了什麼,你常常做惡夢,你常常在夢里哭,哭得很絕望。但你醒來後,總是什麼都不記得。我好擔心你,我喜歡快樂的你。無憂無慮的你!不過,當你感到悲傷時,我都會在你身邊守護你。」
「陶嫣姐,你能承諾你會一直對我好,不會背叛我,永遠不會傷害我麼?」想起賀丹寧,她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將自已置于死地。「在這里,我只有你。陶嫣姐,你可不可以對天發誓,你永遠不會離棄我。」
「我承諾!」
水榭湖邊,玉徹樓上,一身黑色錦袍的男子透過隨風而動的輕紗帳含笑指著水靈兒,對身邊的一身琉璃白錦衣的男子問道︰「六弟,這個是你從哪尋來的?」
「月前,在笙月碼頭無意發現的。怎麼樣?只怕是賈妃再世,也無法與她相提並論!」
「舞姿再好,不過是一娛之技,但這人有點意思!」黑袍男子頷首附合!